寒潭鹤影 孤舟暗渡（中） (2 / 3)
        这阮明月不但砸碎瓶子，言语间还全不当一会儿事儿，云昭训自恃身份，虽然心中厌恶她嚣张跋扈，口上却仍旧谦和：“妹妹跟随辰王在外日久，果然心气眼界都大过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

        阮明月伸出足尖，轻轻踢了两下地上的碎片，向着云昭训道：“就这样的东西，天哥不知给了我多少，赤橘黄绿一溜十二件，件件颜色不同，比你这瓶子还通透。”

        云昭训身边的婢女低声道：“这口气比脸还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阮明月听见。阮明月冷笑一声，道：“你们既然不信，那便随我去帐中取便是。什么琉璃酒杯，琉璃碗碟，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你们随意挑几个回去，全当我赔昭训的。

        “妹妹说笑了，姐姐怎么会那么小气。”云昭训尴尬一笑，拉了她的手道：“妹妹那许多好东西，难道都是辰王殿下送的？”

        阮明月没答，只是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道，”别说这些玩意儿，还有西蜀的绿绮琴，东海的龙涎香，天山的雪莲花，南海的夜明珠，旁人讨好天哥的，天哥自然都给了我。”

        云昭训和随侍女婢虽然见惯了珠宝玉器，听她这样一说也不禁大为意外，又羡又妒。

        “妹妹深得辰王宠爱，真是天大的福气。”云昭训口中说着，心里却想到：“自己虽然得太子宠爱，但太子内宠颇多，除了她还有赵奉仪，李奉仪，整日争奇斗艳，勾心斗角，便有赏赐，也总要云露均沾。自己出身贱籍，有朝一日失宠，必为众妾践踏。哪里及得上这个阮明月，能得辰王专宠。”她心里忿忿难平，脸上却依旧和颜悦色。

        圣后单独召见了阮萌，见她形容消瘦，微微叹息一声，拉了她的手同坐一榻，柔声道：“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原本东宫家宴上，圣主都许了你婚事了，我私心不知有多欢喜，但你与阿天，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缘分。”

        她缓缓道：“阿天中意阮明月，想来你也瞧见了，她本来失踪多年，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我初见你时，见你与她长得十分相似，便有意将你许给阿天。但如今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又求我做主赐婚，我也只有应允了。你与阿天无缘，也是上天注定。但你舍身救我性命，我铭记在心，以后若是看上哪家的儿郎，只要告诉我，我也一定应允了你。”

        阮萌垂目摇摇头道：“娘娘知道我是个异乡人，此生如能回家，就再好不过。”她想到那木陀螺不知所踪音讯全无，穿越回去希望渺茫；又想起自己心口的红痕已出了两瓣，或许命不久矣，便道：“如果终究不能回家，能造福些百姓，也算不枉此生了。”

        阮萌既然这样说了，从宫里出来时，便想去城外看看金不换和她一起新设立的作坊。如果她的知识能给这个时代创造些有价值的东西，那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回来的时候，经过曲江池，也就是那一日她从阮府的井下逃脱，循着暗河飘出来的那个出口便在曲江池一隅。她心中一动，便绕了过去。关于想起阮府的那些机关，她心底仍有一些疑惑，在危及生命的关头，她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记忆。还有阮府里关于“照珠”的那些文字，显然也与时空穿越有关。或许从那里可以解开陀螺的秘密。

        曲江池状如牛轭，在京城城外东南。池水青碧，春风吹皱。水中青鸭浮游，时而低飞一掠而过。池畔绿柳，青丝婀娜；山泉淙淙，紫色菖蒲在石间茂密丛生，间有杏花临水而照。

        这次她便独自划了一只兰木小舟，有意无意间寻起与那日相似的风物。也不知那口子是被人特意封了，还是暮春之际草木生发山水样貌大变，找了半日竟然全无当日暗河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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