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纸张
        飞腿被留在了楼外，用竹哨向刀疤和独眼选派的二十个喽啰传递了消息，他们并没有前去解决午饭的意思，四散开来，分守在小楼的各个地方，当然在对应的地方杨琪山带来的随从也与之对应着。只不过喽啰在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后，立刻坐下抽起烟，而边上的士兵则站立笔挺，紧握手中的步枪，双方谁也不打扰谁。

        “怎么？这个地方你们也是临时确定的，那不如到我们山中大寨中商谈议事，有个大火炉，那环境虽说比不上长官们在驻地的府邸，但也要比这好上千万倍。”算盘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时忍不住说道。

        “说的也是，但谈判选在相对中立的地方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是来谈事情的，还请二位能够理解。”杨琪山从脸上凑出笑容，讪讪地回答道。

        几人并没有走向“会议室”，而是在旁边的小房间内，有一张圆桌，上面简单地放着一些菜品，仓促准备的情形怕是个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事态紧急，便饭解决，确实是我方准备不周，在议事完后，我们可以在好好的吃一顿。”凌肃在旁说道。

        张义山用另外一只手搂着凌肃，“那就不吃了，直接议事吧。”显然张义山和算盘一开始并没有想与杨琪山二人吃饭的打算，无非是谈判前试探试探深浅，江湖人士蛮横的气质还是压住了杨凌二人。

        四人来到了简易的会议室，张义山开门见山：“都是老熟人了，两位也正好上了山，山上的情况想必二位也是知道，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张义山好像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突然停下给算盘使了一下眼色。

        “您继续说。”杨琪山双手交叉拖着下巴，而凌肃则在一旁记录着张义山说的每句话，张义山突然停下，凌肃也抬起头看着张义山，像是碰上了疑难杂症，药方突然卡住一般。

        算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揉皱且破破烂烂的纸，平铺在手掌之上，故作咳嗽状，“咳咳，那个，既然开始谈了，我就说说我们的目的吧。”算盘又扶了一下自己的金边墨镜，“第一，撤去沙沟山周围的所有驻军；第二，给予正式编制，成立独立旅；第三，补充军火粮食给山上，以便完成后续改编。”算盘在说完这一长串条件之后，把纸收好，放回了怀里。

        “前两条我们可以答应，这第三条在双方之前的信件中并没有提及，突然增加的条件……”杨琪山还没说完，就被张义山打断。

        “哦，明白，你们不能做主是吧，那为什么不叫能做主的人来谈？”张义山斜靠在凳子之上，一脸不真实的笑容。

        杨琪山只得赔笑，“这样，给我们一个沟通的时间，我们也向上头确认一下你们的需求，前两个条件没有问题。”

        张义山一挥手，杨琪山拉着凌肃微微一点头，走出了会议室，到了一楼的电报室，准备向吴毓麟汇报这里的最新情况，主要是针对张义山提出的第三条条件，刚出会议室的门，杨琪山就掏出怀里的手帕，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后，又迅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凌医生，咱们是不是挺狼狈的，我作为外交官，不仅在与各国的谈判中占不到便宜，就和这些人，我们仍是处于下风，让你见笑了。”

        “不，您别这样说，我来帮不上什么帮，我在外留学，虽是学医，但也希望能够为国家尽一份力，这次救人要紧，我们不仅仅是为了那几位外国公使，更是为了那些同胞。”

        “是啊，咱们还是快点，和吴总长沟通一下，我们耽搁的起，在山上的同胞等不起啊。”

        两人到了楼下的电报室，除了将刚刚谈话的内容用电报的方式传递给吴毓麟，同时借用煤场的电话，及时和吴毓麟进行沟通。

        “吴总长，我和凌医生在煤场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们突然提出要军火粮食，此事非同小可，我们拿不定主意，并且倘若将军火给了以后，万一这群匪徒拥兵自重，那怕是后患无穷。”在说到“匪徒”的时候，杨琪山特意压低了音调，生怕被仍在楼上的张义山听见。

        “坚决不能答应第三个条件！最多只能提供粮食，军火面谈，你就和他们说，等正式收编以后，装备自会配备，并且确定收编人数。收编人数这里萧督军之前和我沟通过了，山上原先有武器配备的予以收编，其余就地遣散。”吴毓麟在电话另一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样，先稳住情况，确定前两天的细节，可以先签订协议，第三条则不能草率。”

        “好的好的，我们会按照这个方案接着谈。”说着杨琪山看了一眼身旁的凌肃，“凌医生，你有没有相关的细节需要补充的？”说着把话筒递给凌肃。

        凌肃接过话筒，谨慎地说道：“吴总长，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谈判其中一人的随身携带的纸张材质，与当时送到营地的那张纸是一致的，而据我了解，之前送来的交流信件，都没有那样的纸张。”凌肃指的，自然是谈判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在墨镜下不知是什么眼神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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