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死亡
        “砒霜？！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可能自杀的！”孙其保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塌，或许有个实实在在的凶手更能让他的内心好受点，而现在的状况似乎是个更严重的打击。

        现场的气氛变得诡谲起来，冯乙先是一愣，随后仰天大笑，极尽嘲讽，冯甲眼神中充满了狐疑，一切先前在列车中完整的证据链突然出现了瑕疵的一环，而这，居然无人察觉，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样惊讶的还有朱义，这真真假假已经让自己晕了头，心里想着如果这次有命下山，就打算在城里老实经商，再也不往远处去。其余人则无心关注这些，当下保命为先。

        “砰”一声枪响，似乎一瞬间惊醒了深山中沉睡的鸟儿，冯乙应声倒地，血液缓缓地从太阳穴处流出，面容就是刚才似的那样，鼻息呼出的白气渐渐停息，鲜血，贱了孙其保一手，当然也溅到了冯甲的脸上。“黄泉路上好好和他道歉。再和他说说，是哥哥没保护好他。”

        冯甲在为自己弟弟能够摆脱嫌疑而心情平复的时候，却仿佛一声惊雷般给他重重一击，压抑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也流不出眼泪，只是呆呆地看着倒在雪地中，白雪被染成红色的冯乙，只是转瞬阴阳两隔，陡然间，自己的心态也处在了孙其保的位置。

        沈墨第一次保持了真正的沉默，不仅仅是嘴上的沉默，在直面死亡的瞬间脑袋也瞬间停转，也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怕，也不知道现在的险境是否可以化解。

        “你们还有要说的吗？我孙某人可能不留各位了。”孙其保拿来手帕正在搽拭手掌，然后一丢，血红色的手帕滑落在冯乙的脸上，显得分外扎眼。这时，跪在地上的众人都低下了头，尽量不与孙其保的眼神有任何的交集。

        “行吧，老二交给你了，大过年的，给他们个痛快吧，咱也不缺这些羊羔。我乏了，你好好料理。”孙其保眼珠布满血丝，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悲痛，但外表看来显得愈发凶狠。孙其保把头发一盘，带上厚厚的熊皮帽子，转身就往伏牛庵外走去，留下其余几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这就过去了？”刀疤显得一脸疑惑，因为孙其保的处理方式在他看来是给冯乙莫大的面子。

        “你少说点，刀疤，看看二当家咋处理这群羊羔。”独眼则见怪不怪小声的朝刀疤示意。

        跛脚早已一步一拐地跟在孙其保的身后，但受限于腿脚，早已落下好一段距离，算盘则突然若有所思，正准备跟上孙其保的步子回寨子里，这时，一名喽啰蹬着雪橇，跌跌撞撞的冲进伏牛庵内。

        “各位爷，又有鄂军来了，只不过这次看旗帜番号，不是咱们临城或周边县的，领头的也没见过。”

        算盘瞪着眼睛，眼神从墨镜后流露出来，“估计多少人？”

        “一个正规整编营，装备精良，不似咱们常见的散兵游勇。”

        “嗯……”算盘若有所思，“你去报大当家，告诉他探得的情况。”

        喽啰得令，飞一般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就超过了正在缓步移动的跛脚，同样也和跛脚说明了情况，跛脚一顿，掉转了方向又往伏牛庵走来。

        “算盘，什么判断？”张义山一直不说话，在听完所有的消息后突然问道。

        “警备营，应该是咱们萧督军的警备营。消息传得很快，不出所料，这些羊羔的动向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二当家，没想到你们当时的驱虎吞狼居然只是拖延了这么一点时间。这他们反应够快的。”算盘作出了自己的判断，而实际状况与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沈墨在旁听到了这些消息，显然救援的人员人数明显没有如他预计的那样，他也不知道凌肃是否传递到了他所要的消息，目前看来至少在方向上，没有让张义山误导，救援军警赶来的时间还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把他们先押回去，通知弟兄们看好各个山口，不用先开枪，先看看来意。”张义山也里面做出了部署，“独眼，刀疤到山门处布置下，算盘你还是在这伏牛庵，跛脚习惯单干我也约束不了他。通知大伙做好战斗准备。”

        “二当家有些不妥，警备营不熟悉我们这里的地势应该不会贸然出击，从龙山口赶过来时间也相当及时，应该是有熟悉路线的人员带路，那不应该不知道咱们的实力，目前攻山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那几个洋鬼子。”说着算盘看了一眼在窝棚里早已睡得七荤八素的几名外国公使，“如果不出所料，待会就有人上山谈判，我建议，把我换去山口，刀疤和独眼撤回一人做好常备就行。”

        “就依你的，算盘去山口，刀疤你回伏牛庵。”

        众人得令，各自准备去了，沈墨等人早已被押回了窝棚处关押，看着独眼等人的行动方向，心里也猜了个大概，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老沈，想啥呢，咱们是不是要得救了？”李沽在一旁小声说道。

        “可能吧，我也没有底。但是他救不回来了……”顺着沈墨的眼光看去，那是倒在雪地上冰冷的冯乙尸体，正在被喽啰拖走准备往山下扔去，再看向冯甲，两眼无光，其余众人皆是大难不死的神情，惶恐中不知道是否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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