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假象
        张义山在脱离众人之后，一人驮着孙其全的尸体在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背上好似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叠冰块或者说是一尊冰雕。太阳渐渐升起，高处枝丫上的雪似乎在不断的滑落，渐渐露出了枝丫。张义山走到面靠后山山坳的一侧，一抖身，孙其全的尸体便滑落山崖，几秒过后一声闷响。张义山拍了拍身上的雪，大步向前走去。

        “哎呀，这后山还是暖和些，马儿养在此处过冬最好不过，这一夜没吃啥酒肉，等回到寨子里可得给肚里来些油水。”刀疤带领着手下的几十个弟兄，正在往后山的马厩里领，一路上没个人说话，自得一路上自言自语，行至半道，路上突兀的黑色火车制服引起了他的注意。刀疤立马往前，一看，“这……这不是……”

        “兄弟们，随我上前看看。”刀疤说完一个箭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故作惊讶到，“这……这不就是……大当家的亲弟弟，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孙其全虽然从崖间被丢落，但由于尸体被风雪冻得僵硬，只是顺着崖面的雪跌落，减少吸收了一部分的冲击，虽然摔得不轻，却依然能看出面容形状。刀疤手下喽啰闻言，瞬间都慌作一团。急忙询问刀疤该如何解决。

        “抬回去，老实和大当家交代，后山发现其弟坠崖，发现时已经不治，坠崖原因未知。”刀疤在这时显现出异常的果断，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孙师傅在列车之上早已身亡的几个人之一，此时扯谎起来也毫不含糊。众喽啰立马将大部分马赶回马场，只留下几匹善于驮运的马，将尸体抗上马，一路小跑就沿上山的路跑了上去。

        “爷，刀疤爷那出事了，大当家叫爷您和独眼爷火速回寨子里。”一面土匪慌慌张张地跑进伏牛庵，附在算盘的耳朵上轻语道。

        算盘若有所思，来回踱步，不停拨弄着算珠，“坏了，大当家的胞弟出事了，快把独眼给我喊起来！回寨子，快！”

        沈墨一夜没有休息，一直闭着眼恢复着精力，在牢笼之中听到算盘刚刚说出的话已经慌乱的语气，心中暗想：原来这个张二当家，是想将孙师傅的真死伪装成另外一种真死，原来如此。不过此刻沈墨没有多余的闲心考虑这个，他现在心想的是，凌肃什么时候可以搬来救兵，以及怎么保护这剩下的人。

        窝棚里的众人均是折腾了一夜，即使是之前高度保持警惕的冯甲已经一众乘警，也已经犯困打盹，在各处围坐一团互相倚靠睡觉。白天的太阳带来了温度的回升，在真正困意的席卷下，不一会就都进入了睡眠。看守的匪徒自然也换了一拨，他们似乎从来不看窝棚里的人，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他们是跑不掉的，收到的交接命令是---有逃跑的羊羔，就地打死。

        当独眼和算盘到了山寨大厅时，张义山、刀疤以及先前开枪的跛脚都在了，却唯独不见大当家孙其保。大厅里十分宽阔，一进门便是两排长桌分别在左右两侧，再往前，便是一个十级往上的木台阶，上面仿佛戏台一般，左右陈列着各种刀兵，虽然冷兵器时代早已过去，但这上面不乏有红缨枪，大砍刀，方天戟等等以彰显威武，而在台子的一角，则放着一门火炮，而正中则放着六把交椅，其中两座面对厅门，其余四座左右各两座相对而放，入门的左侧交椅是一张熊皮作为垫子，而右侧，则是一张白虎皮。

        “二当家，收到消息我就来了，说是刀疤的事，莫不是…”算盘一看到张义山，便急忙问道。

        “大当家的胞弟……在与我一块上山的途中…坠崖了，正好被后山的刀疤发现了，可是……回来时已经是尸体一具了，大当家在后厅，大伙给大当家一点时间。”张义山掩面，“我们到的时候孙其全就已经受了伤，也怪我上山没有多带些人手，才发生这样的意外……”

        “所以二当家你还带了那么多外人上山。”跛脚在一旁拄着拐，边说边走向张义山，身后背着一把英国造的李-恩菲尔德狙击步枪，刚刚在山脚之下那颗直击礼帽的子弹正是出自这把枪和这位其貌不扬的人物手中。

        “跛脚，叫你不要草木皆兵，咱们兄弟都还在山脚下呢，你冷不丁来一枪，差点没把兄弟我给吓死，要不是对你的准头有信心，这枪早晚有一天得叫大当家给你收了。”独眼明显没休息够，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正好一波借题发挥。

        跛脚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弟兄们我都认得，自然不会打中他们，但外人，我可是按照我一贯的规矩，一枪警告，两枪毙命！”

        “你们都在嚷嚷什么！”一位汉子从后厅出来，摘下头顶的帽子，一条旧时满清长辫显得尤为显眼，“你们都说说，你们的争吵，能够让我胞弟复生，还是能什么！”

        大厅中瞬间鸦雀无声，“老二，你说，这次行动是你负责的。”孙其保看向张义山，一脸冷峻，面对亲人的去世，见惯生死的他似乎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还有算盘，你当初有算到这样的情况吗！？”

        “大当家，我先说说吧，可否先让我查看一下尸体，我觉得事有蹊跷，不是我怀疑二当家的，但至少我隐隐感觉这没那么简单。”算盘看向一旁的张义山，“至于计划，想必有些出入，除了咱们要的那些羊羔，或许咱们还有意外收获。”

        “算盘说的没错，大当家胞弟回来的时候确实身体状态……他受了伤，在车上受到了袭击。”张义山说的缓慢而又有节奏，“至于路上发生的一切，简而言之，车没有在咱们预先设计的地方出现，在龙山口那块，车出事故了。”

        “有人袭击？还是自然事故？是不是别伙人也盯上了这趟车，老二你继续说。”

        “不是的，是事故，至于事故原因，则与那个袭击大当家您胞弟的人有关。那些人都在伏牛庵里面，但是，说起原因，车上的人却各执一词，倘若在车上将这群羊羔宰杀殆尽，恐怕真相就真的难以得知，我不敢善做主张，只得全部带回山上。”

        “走！算盘你负载查验尸体，其余人都和我前往伏牛庵，我要他们陪葬！”孙其保重重地拍打这交椅的扶手，眼中冒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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