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李教授约了刘富强喝茶，在京华东门外的一家会所。

        两人是在一个国学班上认识的。这几年国学大热，一些富起来的土豪想要学点国学装点门面，而大学文科教授又往往囊中羞涩，一个精神文明抓的硬，一个物质文明建设的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两手一拍即合。

        刘富强是京华中文系科班出身的，他是富豪但不是土豪，精神文明底子硬着呢。所以他之前并不热心这些事。只是有一回生意上的朋友送了VIP课程，他看了课表，里面有汉服课，这个他感兴趣，另外主讲者的大名他记忆犹新，当年做毕业论文，引用过主讲者的不少研究成果。那时候李鸿燊还是刚刚出道的青年学者，不过正是当年刚出道的研究成果奠定了他日后行走江湖的资本。

        刘富强穿汉服。他有可能是明亡以来最早穿汉服的人。只不过他从不在人前穿汉服，只是在家穿，所以没有成为公认的第一个把汉服穿上街头的汉服复兴先行者。

        他穿的汉服当然是私人定制的。

        那天听完课，刘富强走上讲台跟李教授一聊，十分入港，后来就经常一起喝茶。

        李教授这次来是为祭孔大典要粮草来了。

        两人喝了茶，聊了聊最近圈子里外的事。刘富强问起李教授近况。

        李教授就把最近忙着设计汉服，准备祭孔大典的事情和盘托出。

        刘富强想都没想，应了下来。

        刘富强是个隐形富豪，身价数十亿。他被坊间称为股神。

        他至今未婚，但自从三十一岁**，十年来玩过的女人两只手数一轮也数不过来。

        她们都是美女，十个有九个是在校大学生。

        他只喜欢玩女大学生，因为他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得到爱情。那时候他渴望恋爱，渴望用白富美的爱情来证明自己，可是他屡战屡败。直到三十出头，他拥有了奔驰和四九城的大房子，爱情才姗姗来迟。可是他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弗洛伊德说，人在童年时欲望压抑造成的创伤会成为他整个人生的动机。刘富强的创伤发生在十八岁从苏北农村考入京华大学的那一年。

        为了治疗十八岁的创伤，他总是渴望能够修改自己的十八岁。他总是梦见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初入京华的岁月，他梦见自己在那个年龄那个地方重新遇见了他爱过的那些女孩，而那些女孩个个对他一见钟情。

        他后来拥有了法拉利和紫禁城东侧胡同里的四合院。他常常开着红色法拉利停在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舞蹈学院外语学院的门口，把他在不同学校认识的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女学生带到他的四合院里，在他四合院的花园里，客厅里，厢房里，卧室里，在马爹利的年份芳香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十八岁最想干但又只能用左右手解决的事。

        他有时候也带着她们去东京吃寿司，去塞纳河畔喝咖啡，去第五大道买皮包。

        他自己并不觉得这些事情有多浪漫，只不过那些女生往往享受这样的虚荣，她们被资本家塑造的审美观奴役操纵。他不过是满足这些女孩子的虚荣心来交换自己的肉欲而已。

        但是她们里面从没有一个见证过两次四合院里郁金香的花开。

        他在她们身上找不到十八岁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在林中徒手追逐花鹿，而在她们身上找到的只是用电网捕鱼或者用机关枪扫射鹿群的廉价快感。

        他知道那些女孩爱的是他的法拉利和四合院，他渴望爱情，虽然他早已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东西。

        为了黄金屋，他曾经打碎那个象牙构建的自我之塔，如今他终于拥有了黄金屋，可是那些颜如玉让他感到的只是玻璃般的冰冷和单调，没有玉石的温度和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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