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3 / 8)
        煎熬憧憬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没有回音。王尧心里越发觉得姑娘不回短信就是在考验他的诚意和勇气，于是一种于连式的勇气召唤他拨通了电话。

        堵了半天，姑娘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声音不高不低，有事么？他怔了一下。我给你念一下我写给你的诗好不好姑娘那边没有回音。他就开始念。他念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电影里旧时代赶上饥荒的农民在街上卖儿女的画面。终于念完了，姑娘那边还是没声响。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怕的沉默连接着电话两端。半晌，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句，XX，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请你不要拒绝我，好么？又沉默了一会，女的说，我知道，谢谢你。你那么有才，一定会找到懂你的姑娘的。晚安。挂了电话。

        王尧这下子知道了，姑娘不是在考验他的诚意，姑娘压根儿就对他没心意。

        唉！他想不明白，他可是老师同学眼中公认的的京华高材生啊。

        第二天他去找一个好哥们，两人吹了五瓶啤酒，哥们酒后吐真言，京华高材生算个屁呀！漂亮的姑娘才不看这个呢，漂亮姑娘追的人多了去了，你京华高材生毕业了能挣几个钱再说你又不是帅哥，有才，有才得出名才管用，你有才你出名么？你大导演么？你大作家么？写诗？写诗出不来的，过了那时代了，诗人早都饿死了。

        说完，递给他一支烟。尧爷犹豫了一下，酒都喝了，抽支烟又能怎样，接了烟，抽了一口，感觉自己一下子成年了。尧爷就这样在成为全市高考榜眼，京华高材生的第三天抽了人生第一口烟，认识了他的市场价位。

        海生还不知道自己的市场价。他出身不如王尧，人家怎么说也是城里人。

        他此前**的全部阅历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在村子里光着屁股玩到了六岁，在镇子上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十五岁考入县城最好的高中实验班，三年后幸运的成为校史上第三个京华高材生。

        对于农村考生来说，考上京华，人生就成功了，至于考上之后还要怎么样，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就像一个作家只用想着怎么拿上诺贝尔奖，或者一个政客只用想着怎么选上总统一样。至于拿到诺奖，选上总统之后，那就不用发愁了。反正就是黄金屋，颜如玉应有尽有呗。

        刘海生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十八岁之前他还没出过县城，对于大城市和大学生活，他只有电影电视和作品里的印象。他有许多憧憬，许多浪漫的想象。

        在他的想象中，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美女，那些美女都喜欢他这样有志气有才华的穷小子。他会遇到冬妮娅，玛蒂尔德这样的富二代或官二代，他会像保尔或于连一样用他的骄傲臣服那些城里姑娘。还有很多姑娘们因为不能得到他的爱而心碎。

        那个暑假他还读完了人生第一部长篇，《平凡的世界》。你没听错，这个即将升入京华中文系的农村高材生，这个即将成为文艺青年的文艺少年，在高考结束后才读完了人生的第一部长篇。

        怎么会呢？他一定不爱读书吧。不，他很爱读书，可是这个爱读书的京华高材生在十五岁之前没有书读，十五岁之后有书读了，却没有了读书的时间。

        十五岁前，他生活在小镇里，那里根本就没有一家书店，十五岁之后他到了城里上了高中，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名著，但高考的淫威让他只能读课本和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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