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乡城 (3 / 6)
        我笑着安慰母亲，说没事的，过一天就可以痊愈出院了，到时陪你们逛碧洲公园。

        老妈说好，你要吃什么水果，我去买。

        我想起以前叔叔曾经提了一蛇皮袋的东西来看望病床上的我，打开一看才知道全是香蕉，记得老妈那时还笑他把我当成一只猴子。那么多年喜欢香蕉的味道，只有那一次，一次就让我吃了个饱。

        我说随便吧，不知是盐水的作用还是最近太累了，感觉眼皮很重，有点恹恹欲睡。

        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不知为何，就是醒不来。我当然以为这是梦境。

        那条小河的河水浅到透明见底，许多干净的沙石安静地躺在那里，当赤裸的脚趾头轻轻触摸经过时，能很明显地感觉凹凸不平的凉意。草丛上处处盛开着鲜花，当有微风经过，还可以看见随风而至的蒲公英。我把头抬起，看见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上似布阵一样排列成一队一队，那天边最大的流云似乎还在张大口努力想要嗅到新鲜甜美的空气。午后的太阳很刺眼，但是光晕的绚丽无与伦比，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那种灿烂，仿佛给空荡的灵魂里面重新注入了满满的温暖一样。远处的那棵大榕树下有一个在摇晃着的秋千，紫藤花缠绕树间慢慢张扬盛开，你正和谁喁喁细语，由于她背对着我，使我听不清你们说了什么。正当我准备叫唤你名字的时候，这场景突然转移到了一座唐楼的楼梯里。我不知道这是第几层，只看到依稀看到前面的门虚掩着，有光线透露进来。我顺着楼梯走到门的位置，用力一拉。

        外面是天台。褐色沥青夹杂着沙石铺了满满一地，四面半人高的围墙将这个地方圈住，但是视线已经可以触及整座城市的四周。从视角的张度可以估计到这个唐楼的高度应该在三十层左右，可是我记得湘乡城并没有这么高的旧建筑物，于是走到了围墙的边缘。

        原来人在春城，那远处的高楼，正是绿色和茶色玻璃构建的三合商利大厦外墙。

        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夜间九点，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说实话，也得感谢这场病，让我见识到自己如此脆弱身体的同时，也知道了书本上不曾出现的三叉神经这个词，原来通过在医院里面花钱也同样可以见识到。

        快近十点的时候，那个护士过来取走了这瓶已经挂完的氢氧化钠，并说只剩下这支葡萄糖，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才会完。

        我说不要紧，反正有的是时间。

        同时心里感觉很奇怪，明明怕水又恐高的我，为何为同时梦见这两样梦魇。

        离开家乡已经十一年，我没有料到会在此刻遇见你。那么多年未曾重温的校园，就如那么多年未曾回头看看的路一样遥远。孔庙仍在，绿树常荫，此景和当年相似，只是我们彼此已经不同。你抬头微笑着，那神情如当年一样好看，眉目间依旧挂着往昔的淡淡的哀伤。还记得一中的门牌上有郭沫若的题字，当我上车回头看的时候，那字仍历历在目，只是不知那红墙，已经涂抹几遍风干后的油漆。

        你说，这么多年不相逢，何必假装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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