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书五经翻个遍 三从六德烂于胸 (2 / 7)
        不想她却沉下脸来，反问：‘‘你质疑我的教学能力？’’

        我忙说不敢，哄了过去。

        她这才由阴转晴，还带出点阳光——那是嘴角眉梢里淡淡然透出的一笑，却如日影泛过春波秋波，刹那间，一粼又一粼的涟漪朝我心上荡了过来，荡着山色水色，直冲破我魂里留着的人生四季、花开花落，让我整条命都定格在了江湖冉冉四月天。

        于是，我呆住了。

        ‘‘喂喂，想什么呢？’’她喊回了我的半条命，只要了另半条——有心有魂的那半条。

        接着，她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这些书，你必须背会，到时候考你，错一次，罚；错两次，打；错三次，往死里打。我给你解释一下，相声中最重要的基本功贯口总该知道吧？贯口之‘贯’，是‘气贯长虹’之‘贯’；贯口之‘贯’，是‘横贯中西’之‘贯’，所以要一张一张揭开千层学问，这便是真正的大相声门‘蹲水缸’的功夫，要求练到纸不能湿，水不能漫，风不能摇。没点儿经天纬地之才就想说相声，那绝对是不自量力。话说回来，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本身就是贯口，不练它们，你练什么？不仅仅要会背会讲，作为相声基本功，什么地方偷气，什么地方换气，什么地方虚声，什么地方扬声，又什么地方起效果，什么地方留变通，都要研究透，研究活，研究得炉火纯青，信手拈来便成哏、、、’’

        她讲着，我听着，她讲得兴起，我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小半天过去。

        ‘‘好啦。’’她这才打住道，‘‘你去做饭，做完了，看着我吃。我吃剩下，你再吃。以后也是这样。记住——现在伺候师父，以后伺候媳妇，都得这样做，它是规矩，男人的三从六德里有，慢慢背去。’’

        又道：‘‘吃完饭，咱们仔细核计核计摆知的事。’’

        这句话，附在前面那些话的末尾，显得轻描淡写，但在我听来，却比前面那些都重，极像一篇长长的文书阅过之后，‘‘啪’’地盖了个公章。没它，怕都不算数了。

        摆知就是举行拜师仪式，是行话，是术语，是门里词，但因字会意，也可以一下明白——就是摆出来让大伙儿知道。

        早年间，入江湖行不像上学、进工厂那样报个到便知道谁是老师、谁是学生；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它们需要仔细通告行里人。偏偏因为盘根错结的关系，这些行当又极其重视这个，所以摆知这种拜师形式便被放到了一个很高的地位上，如同婚礼一样，不行一个，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难以被亲友族人们接受。

        人家结婚到底还有个结婚证，从古至今，拜师却始终没有师徒证，似乎的确需要行个仪式。

        另外来说，在旧时代，作艺也算江湖道，所以江湖上的那些规矩、江湖上的那些习气、江湖上的那些讲究也基本都被这一行继承。——师父被人称做‘‘江湖萍’’，并不仅因为她闯荡的多又讲义气又会功夫，熟悉各种新老江湖的规则也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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