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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大力是世代居住在西菜园村的娃娃,弟兄两个。父亲在日本投降的那一年被讨伐的日本鬼子枪杀了。母亲带着小哥俩儿艰难度日,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东讨西要,住着一顶木棍和麦秸搭成的窝棚,一天一天勉强挨到了全国解放。分了口粮地和菜园,村里还把一处庙产的厢房分给了娘儿仨个,还分来一头小毛驴。从此以后,这一处厢房的院子里便有了生气,家常业居地过上了日子。

  常家寡妇为人忠厚,安贫乐道,再加上西菜园村民风淳朴,便也没有人欺负寡妇家娘儿仨。人们可怜他们还来不及呢。春种时,街坊四邻都帮他们把地翻整好,王家70多岁的老爷子也颤颤巍巍地帮忙提篓下种;春季泥房时,全村有空闲的小伙子和女人们齐聚常家,担水和泥,上房下墙,生火做饭,端水递手巾,三下五除二就把寡妇家的房泥好了,雨季来的时候也就不怕漏雨了。在乡亲们的呵护之下,常大力也长到了十七八岁,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子。

  县里建砖瓦厂,村支书把唯一一个招工名额给了常大力。常大力一转身成了工人,从此赚上了工资,吃上了硬本供应粮。过了几年,大力骑上了“飞鸽”牌锃光瓦亮的自行车,每天上下班路上,其志得意满的样子真的像一只飞鸽一样,轻快的,愉悦的,轻飘飘的,引来多少村里同龄人的羡慕和嫉妒。大力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日子好过了,人也大意了。他还是一如从前地见人下车,见面打招呼,不笑不说话,跟村里人也还是礼貌地叔叔婶子地叫着。就像别人曾经帮过他家一样,乡亲的事儿该帮忙的一点也不含糊;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他也跟着忙前忙后,不在话下,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人们也愿意找大力给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一来二去的,村里的老少爷们儿更加看重和信任常大力了。

  县城和西菜园村仅有一水之隔,如果没有一条南北大运河从中间流过,西菜园村几乎是和县城连在一起。一年四季,城里与西菜园村的孩子们涉水或在冰上渡过运河互相追赶,打闹,时不时聚在一起互相奚落和叫骂,甚至编成了顺口溜。

  城里的孩子们道:“西菜园,两头洼,不种黄瓜没钱花!”

  西菜园这头则回骂:“城里城里两头低,捡菜叶,溜瓜皮!”

  接着又是一通对骂,越来越不解气,则拾起土里的碎砖头瓦块扔向对方,砖头落在水里,激起一层层涟漪,河里的鱼,水虫儿被惊到,快速地游开,孩子们的目光也被鱼儿们吸引过去,三五成群地下河去抓鱼,刚才的不快霎时扔到了脑后。这也是那个年代孩子们最大的乐趣。

  不过,县城和西菜园也不是截然不通连的,城和村中间有一道小桥,这是当年日伪时期日本鬼子为了讨伐的便利在运河上修的一座木桥。常大力上班特别方便,出了村,过了桥,进了城,再有三里多地的路程就到了县砖瓦厂。别看砖瓦厂这个工作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咋地,不就是挖土,和泥,制坯,装窑,烧窑,这么一个苦大累的活儿,一个月挣不上二三十块钱,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可是在那个年代,不管厂子是出什么货的,每月挣几个钱,那也是罗锅不叫罗锅,叫“躬人”(工人)。

  这人一当了工人,精神了一大截,不但脸上泛起了光彩,路走起来也轻快了好多。别小看常大力挣的这二三十块钱,在那个时候可是能养一家人的。他家只有一个老娘,一个弟弟,种着土改分得土地,还有大力每月的进项,这寡妇娘儿仨个的日子像放烟花一样,刺啦一下子就窜起了好高。这大力正值青春韶华,二十二.三岁正是一身血气方刚的时候,谁见了不夸上几句?

  当村老王家大姑娘,人们都喊她兰姐。这兰姐刚近二十,长得一包水葱儿似的,满头乌发墨染了的一样,一条大辫子过了腰,鸭蛋脸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不高不矮的身材,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地,大辫子便跟着晃起来。别说当村的姑奶奶们,就是三里五里村的闺女们也都被比丑了。不只是人出落得让人爱看,脾气秉性也得到村里人的称赞,这个闺女的安稳劲儿更是难得极了。老太太们在一起做针线活儿时取笑,冲着兰姐的妈说:“我要是娶了大兰这样的儿媳妇,就是天天喝凉水也乐意。”老太太们一阵哈哈大笑,兰姐的妈笑在脸上,美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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