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眉和尚 (1 / 3)
        三百六十行，盗墓称其王。说这句夸张，细品下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盗墓比不得读书写字，讲究的是韵味平和，温文尔雅。盗墓说好听点是盗，不好听那就是贼，是从死人手里掏明器的买卖，身上也不免染上些死气，行走在阴阳外，稍不留心就是殒身的结局。

        我的祖父是个瞽目老人，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点，是老人家在上午耀阳微暖时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措施，很是无聊，就总缠着他讲故事。

        老头子脾气不好，偶尔兴致来了，才会说上那么一两段。我长大些时总以为是从哪听来的民间风俗，但现在想来，也可能是他的亲身经历罢。

        祖父名叫李腾宗，是个古时候说的那种风水先生，现在看来，这种人大多都是骗子，靠着一张嘴讨生活。但祖父不一样，他是有真本事的，名声在附近的村子都传开，偶尔也会管驱驱邪的小事，去别的村子时，会拄上他那镀金的龙头拐。

        老人家已经去了很久了，驾鹤前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不断念叨着“飞兴”，那是我父亲的名字，听说是当年走商队遇到了响马，也就是所谓的土匪，从此一去不回。

        母亲生我出来时难产大出血，我也就没能见到样子。只有一张破旧的黑白照片，能够让我隐约勾勒出他们的模样。

        祖父在世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有小的到看手相，察面色，听口音，大到瞧阴阳，观星象，定风水堪舆，方方面面，无所不涉。

        小的时候贪玩，没有好好传承下来，只顾着好奇，为何祖父会懂如此多的知识，比教堂中的先生知道的还多。长大后隐隐有所猜测，却也不敢断定为真，直到不久前我翻出了一本泛黄皱页的日记，才终于知晓了老人家的秘密。

        我们是外来户，最开始落户并不在这里。要说李家，当年是在棠阴城中，也算的上是个大家族，有晚清府专门册封的府邸，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的。直系旁支加起来，光在宅里就得有十多户，百来口子，还不算上各种仆人。家族中有三个大库房，日夜派着专人看守巡逻，里面堆得满当当都是银两，族中可谓日益雄壮。

        但在这繁华下，隐藏着的却是破落的危机。我祖父这一脉乃是直系，曾祖父一连生了三个女孩，迟迟没个男丁，这可把李家家主，李老头子给急坏了，每天的大烟袋都得多抽上那么两口。干我们这行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旁，这是规矩。但直系始终没有男娃，传承自老祖宗的手艺难道就这样断了吗？

        曾祖父名为李龙鹤，也为此事不住发愁。但他久浸在大烟中，是个烟鬼子，早就被烟酒掏干了身子，力不从心，多亏老爷子用秘法吊着，才堪堪能生下三个娃。如今被老爷子催得紧，胯又没劲，这可如何是好？

        直到有天他去庙里上香，回来不知怎的竟是多喝贪醉，糊里糊涂就和个婢女搞上了，等到白天酒醒，就把这事忘了彻底。好巧不巧，这婢女竟怀孕了。

        李家家规甚严，婢女必须是处子，待到老去不再需要时，才能付了卖身契，塞点银两打发回家，从此配许他人还是孤老都不再去管。但这个婢女还在府中，竟就私通不知哪来的野汉搞大了肚子，哪还得了？顿时在家族中引起一片哗然。

        婢女刚开始还强顶着没有开口，差点被直接用了大刑，终于才老实交代，腹中是曾祖父的孩子。

        李龙鹤办事时的那天稀里糊涂，啥也不知道，正在旁边看个热闹，等到婢女开口就傻了眼，前因后果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就连贯了起来，随即涌上是满心的欢喜，连忙上前把刑具抢了下来。

        话说那天他架上马车去郊外上庙，表面上求子，实际上则早就有个赌约，一群人在赌坊等着。但仆从跟在旁，好歹也做个样子。李龙鹤躺在马车里看似淡然，实则早就盘算起这事，想着今天肯定得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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