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2日 星期五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怪在哪里呢？个子特别高，就算我一米八几的个头，他都比我高半头。穿的衣服就挺怪的，是古代的那种黑色的、很多古装游侠里穿的那种衣服。我想可能是个coser，又仔细地瞄了一眼他的长相，挺帅的，只不过不像正常人，脸很白，比欧洲的白人还要白。就连眉毛也是白的，嘴唇也几乎是很淡很淡的红色。就像一个死人。如果说他光是相貌怪倒也没什么，路上他特意撞了我一下，悄悄在我耳边说：＂公子的烦恼，在下可以相助。公子如若不信，今晚在下将在你家客厅等您；如果不信，那就权当您没见过在下。＂说完很快就走了，我回头一看，他就消失在一个巷口。我有什么烦恼？如果哥哥和嫂子的事算的话，那就是有烦恼。可是我有表现出来吗？我记住了这人的话，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要等我干什么。

  下课的时候，我主动的找到廖玉风，问他：“你跟萧柏舟都挺好的？”“挺好的，＂他又特别疑惑地问我，“你不是不愿意管人家的闲事吗？怎么还问我？”“没什么，就是关心关心你。”我客套地回答说，“你们俩肯定能好好的。”我当时尴尬到极点，说这个干什么？“恐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哥哥的事对吧？说也无妨，我猜的，我猜你哥哥价值观可能跟你差不多，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为财。而你的价值观又不太容易结仇，所以估计就是为情了。赵寸死成那个样子，不免让人想起当年的案子，我就这样得出结论了。”他很轻松的回答了我藏在心里的问题，果然他还是了解我的。“就是有一点说错了，我表哥他以前经常打架，也有仇人，虽然只是小仇。不过你猜的很对。”“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高兴。”他一脸坏笑地说，“你和你哥价值观都一样，早晚也会步你哥后尘。倒不是说杀人，你早晚会像你哥那样为一个放弃不了的人不惜躯命。不过我敬重你哥，你哥虽然没了，但是他是个汉子，敢作敢当。”“我不喜欢我哥那样的做事风格，总是太直接，直接到杀人。我想追求理智的思考，冷静的分析。”我有点遗憾地说，“只是我没做些什么事，或者说我什么也没做，除了无端地发问和无谓的倾听外什么都没做。”廖玉风却没有悲伤：“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我们在这件事上都无能为力，你能做的就是倾听。你哥和你嫂子之间肯定有甜蜜的回忆，你肯定也知道了。你能做的只有倾听，听听他们的故事，对一个有故事的人来说，如果他愿意讲，那么有人愿意不厌其烦地倾听就是一种安慰。”“可是甜蜜的东西多了，再失去的时候不就更悲伤了吗？得到很难，但失去只要一瞬间，那为什么还要…”“世事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地方都会称心如意，总会在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出现我们不想看到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你看到的变成你想看到的，不至于活在无助和绝望中就好了。至于回忆，或许就是为了救赎现在的自己。”他变得特别郑重其事，仿佛他看清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你…会为萧柏舟奋不顾身吗？”“感情会让人变傻子。”

  飞也似的过完了一天，回到家里，我还记得那人说的话，他会在我家里等我？我看了看房门，没有被撬的痕迹，我的钥匙也在，那他怎么进去？我没多想就打开了房门，可是表嫂坐在那里。“小懿，阿翎的事，你有办法吗？”她很奇怪，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哥哥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会有办法呢？”“你有办法，我认识一个人他能帮我。可是需要你出面才能有用，你愿意帮我吗？”嫂子语气很是谦顺，好像比之前还要谦顺。“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想我会帮忙的。可是他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帮忙呢？”“那如果我说，我能帮忙呢？”表嫂的声音忽然抬高了，接着她就变作一团迷雾。雾气弥漫间又忽然聚成一团，化作一个人，就是那个怪人。我只相信科学，但见到这一幕我也很惊骇，这到底是什么科技？“公子，在下如期赴约。我的变化就已经指出你的烦恼了。不过我有办法，公子可愿意啊？”那人就坐在沙发上，我细细地打量着他，穿着这种衣服，是有些本事。可是死人复生就…“公子莫不是不信在下的能力？”那人开口了，“那就让公子见识一下在下的能耐。”他抬手一挥，眨眼间四周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皎洁的月光下映出一个小岛。翠绿的森林盖住了岛的大半部分，不过还有一处沙滩，浪花拍打着沙滩，潮起潮落，就像我们的人生一样大起大落。“这就是南海。”那人说。我们两人踩在水面上，海浪穿过脚面。我疑心这是幻觉，不相信这种东西。“公子如若不信，在下请公子一观。”说完“呜呜”地吹了几声号子，顷刻间我只看到海面上浮出众多鱼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子帅气，女子秀丽，老者健硕，孩子稚嫩。那人带着我走到小岛的沙滩上，鱼人们都尾随而至。在月光下，我才看清他们的衣着，是那种特别轻薄的纱，但是他们从海里出来，薄纱却没有湿。我瞬间联想到了一个神话。“他们就是鲛人，所穿的就是鲛绡。”那人神色平淡地说，“所泣之泪，可为明珠。”那些鱼人上岸后，全都伏在沙滩上，大声而又充满敬意地叫：“拜见相柳大人！”相柳？就是《山海经》里的那个被大禹斩杀的凶神？不可能啊，这些都是传说，怎么可能是真的？“公子莫非还是不信？”那人说，“你还认为这是幻境吗？”“我有表现出来吗？”可是接下来我就明白了，我一直紧锁着眉头，一看就知道是在想事，十有八九就是在想这些事。可是一道海风吹在我的脸上，凉丝丝的，就如同一只手拂过一样。一般的幻境不是只会有视觉和听觉冲击吗？没理由产生物理接触的。可是现实里不可能有相柳和鲛人啊！“抱歉啊，各位。我只是给这位公子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吵到大家休息了，真是抱歉。还有大家不需要行此大礼，我没做过什么。”“大人啊，您在我们受到危难之时，救了我们整个鲛人族，又为我们找到了这虽小却安静的栖身之所，岂能不谢？这跪拜是理所应当。”鲛人中的一位老者发话了。我也想试试这是不是真的：“那个…当初你们陷入了什么危难？”“人们当初知道我们善纺织，就把我们抓去织鲛绡。后来他们又得知了我们泣泪可得明珠，又反复折磨我们，只为了得到那几颗珠子。”果然，人最圣洁，人最肮脏。“你们就不恨我吗？”我下意识地问他们，“我也是个人类，你们难道就不恨我吗？”“我们相信相柳大人，他是个好人。相柳大人带来的无论是人还是什么其他东西，我们都相信。相柳大人不会跟心术不正之人同流合污。”相柳只不过是一个凶神，为什么会救了这些鲛人？我看见相柳静静地望着天边的明月，又只是一挥手，我们两个就回到了我家里。

  “公子这下相信在下的能力吗？我可以帮助您。”他就坐在沙发上，身体后仰，神情惬意。我站在他的对面，感觉他身上就有一种压制人的气场。“你要怎么帮我？”我努力平静下来，压制着颤抖的声音问。“哈哈，公子，只是个交易。我可以救您哥哥，您要付给我三十年阳寿。怎么样？您可还觉得划算？”三十年阳寿？如果这是真的，我倒觉得挺划算的。我有点相信这是真的，不过我更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相柳。相柳作为一个凶神，早就被大禹斩杀了，那现在的相柳是人是鬼？“你是谁？”猜测没用，直接质问还是比较好。“您同意还是不同意呢？”他似乎没听到，我又重复了我的问题，他也重复了他的发问。“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才能决定自己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不是您应该知道的，您只需要回答我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经常有这种事一样。“如果您不给我回应的话，在下就视作您不同意。您不同意的话，就当没见过在下。”“别，我同意。”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连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就草率的同意了。可是他的行为没让我后悔，他只是站起身，简单的说：“既然您同意了，那么…”我的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感觉心脏被眼前的这个相柳摘走了一样。我疼得跪倒在地上，紧紧地抓着我的胸口。“别担心，公子，这很正常。您哥哥明天就会来探望你了。”“那我还有个请求，你能答应吗？再三十年阳寿也未尝不可。”我忍着剧痛，缓缓地站起身说，“把我嫂子变回她该有的容貌，恢复好她的身体。”“哦？难道您不觉得三十年的阳寿很珍贵吗？她的命运是上天决定的，即是天命。天命不可违。”“那我哥哥的命运不是天命吗？既然你能做一次，就肯定能做第二次，希望你能帮我。如果三十年阳寿不够，那就五十年，或者是我剩余的所有阳寿你全都拿走。”“为什么呢？”他很不解，“阳寿不是你们人类最想要的吗？你为什么不珍惜呢？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你还有三十年阳寿呢？”“如果我拿我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换一双人的幸福，我倒是不妨试试。要是不够，就全拿走。”我只感觉胸口又一阵疼痛，感觉比刚才还疼，甚至我吐出了两口鲜血。“您的阳寿我拿走了，一共五十年。虽然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我还是喜欢成人之美。我帮您抹去了其他人的部分记忆，该保留的我没有删去。”他又像之前那样化成一团雾气，消失不见。

  我现在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不得不相信。疼痛是不会作假的，阳寿也应该是被拿走了，不过他们俩如果真能像我想的那样活着，那我这次可要说“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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