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言的结局
        佛爷说完让我赶紧把王先生杀害张女士的作案工具以及那台碎肉机从镜子里拿出来。一旦王先生的灵魂死亡，镜子里的空间就会崩塌。这些罪证就能很好地说明王先生才是那个杀害自己老婆的凶手，他虽然成功地骗过警察，却没有骗过命运的报应。

        望着躺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已经进入弥离状态的王先生，张女士也显出大仇得报的轻松。她向我提了个要求，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去看看女儿。望着这个苦命的女人，我答应了。

        张女士女儿的房间就在客厅隔壁，那面镜子就镶嵌在她房间的一面墙上。那天晚上，张女士被丈夫杀害时，他们的女儿正在隔壁酣然入梦，她不知道一墙之隔的空间里正发生着人间惨剧。

        张女士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间，房间里洒满柔和的月光。女儿的呼吸均匀，眼角却似有着泪花，也许在梦中正在与张女士重逢吧。

        此时的张女士已经开始显示出力不从心的样子。随着能量的急剧消耗，记忆已经开始慢慢丧失，行动也有些迟缓和顿挫，但对孩子深沉而浓郁的爱使得她奇迹般地清醒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时间无几，能再次像这么清醒的时刻估计也不会再有。

        她留着泪来到女儿床前，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她的表情是那么端庄而圣洁。她轻轻掬起女儿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舍不得放开。缓缓地，她把自己的脸贴紧在女儿的手掌里，享受最后的来自女儿的温暖。

        良久，她俯**子，轻轻吻了吻女儿，那样温柔的亲吻让我内心一直压抑而澎湃着的情感终于出现了决堤，我的眼睛湿润了。为了这可怜母亲最后不舍的牵挂，为了这可怜孩子最后享受着母亲的温柔。我真想把这段场景录下来，等待小女孩长大了，给她看，告诉她，她的母亲直到离开人间的最后一刻仍然深爱着她。

        此时的张女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为了这一时刻的温馨，她彻底的燃烧了自己的能量。她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和佛爷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看了一眼仍旧香甜入梦的女儿，渐渐地像一团萤火虫消散在这月光里。

        我和佛爷在角落里坐着，相对沉默了良久。

        有时候，最悲惨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事件发生后带给这个世界的影响。一个扭曲的案件宣判可能毁灭一个甚至几个家庭的幸福，也可能毁灭整个社会的道德和良知的底限。

        从一个人与人之间互相信任和扶持的社会层面跌落到人与人之间冷漠提防甚至下套的社会层面，听起来很难，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反之，想从一个尔虞我诈、冷漠无情的世界里建立起一些温暖、友善、奉献和信任的设施却是那样的困难。

        所以说：挖掘一个地狱要比建造一个天堂要容易的多。挖掘只需要破坏，而建造却要不断去创造和充实。

        今天故事的发展，当它被从昨天开启时，已经成了定局；而未来的故事走向，又取决于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明天小姑娘醒来，她能否从破碎的昨天中寻找到打开未来的光明，我不敢想象。毕竟，我们作为人来说，不完美才是天性，情绪化才是真实，不确定才是永恒。

        我对人性忽然感觉好困惑：毕竟跟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人，为何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忍心如此加害？当他在施展暴行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他有没有揪心地疼惜过那个女人——一个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给予自己家的温暖的女人；他有没有想过将来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女儿——那个单纯的每天都开心地在他们膝下承欢的女儿。

        对于死者一切已经无意义，对于生者，在今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都会因为这样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结局而痛楚灼心。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件，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单纯和平静的生活中的我来说，这样的冲击可谓是巨大的。人不会生来就强大，只有在历经坎坷和磨难的过程中才会逐渐锻炼出他的意志和刚强。也许将来，我会面对和经历很多更不平凡的事情，也许我会慢慢适应和了解人世间的百态和多姿，也许我会变得更加铁血，但我绝不会是个冷漠无情之人。铁血是糅合了纯净的善良和复杂的阅历后的刚强，而不是无视人性、不懂怜悯的冷漠无情。

        正在遐想间，佛爷忽然对我说，韩哥他们或许没事。王先生应该是在骗我的，意在激怒我，让我因暴怒而失去分寸。而且佛爷并没有从王先生身上感知到他今天杀过人。

        我立刻来了精神。立马打了电话给赵所长，简要汇报了这边发生的情况，并要求赵所长派人去酒店营救韩哥他们。

        等赵所长带人赶到张女士家中时，酒店那边来电话了，韩哥和玲子他们很安全，没有受伤。我心中大定，想不到毫无人性的王先生还放了他们一马。

        我将王先生杀人的证据交给赵所长，便带着佛爷赶往酒店看望韩哥他们。原来他们晚上去找我商量案情，敲开门却见是王先生开的门。

        原来王先生白天对我的举止产生疑心，所以晚上过去调查我。到了我房间却见我不在，于是打算留在我房间里等我，没想到玲子他们送上门去。王先生亮出短刀，命令玲子她们进房间，然后把他们绑在房间椅子上，正在问询我的去向，忽然收到家里有人闯入的信号，便不再管他们，自己匆匆赶回家来。

        玲子见到我，激动地抱头痛哭，而我也很内疚，让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遭遇到如此危险的事情，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让他们趟这种浑水了！另外，如果可能，还需要寻找一些正义的修仙者合作，提高自保的能力，才不会处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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