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好意思，郁小姐，又来打扰您了。”关辉醇厚的男声撩人魂魄。

  “这是哪里话，我们本来就是为客人服务的。”郁芊芊又抬眼看了眼女子，美好的面容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柔曼的姿态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郁芊芊不得不感慨关辉看女子的好眼力。这样的女子若在古代便是王母瑶台仙境中的萼绿飞琼，翔鸾舞毕，唳鹤曲终。她的纤纤玉手本应该如玲珑、谢好一般执着箜篌吹一曲霓裳羽衣，抚着古筝弹一曲阳关三叠；本应该象陈宠、沈平一样捧着筚篥玉笙奏一阙天外仙音，吟一段云宫漏签。而此时此刻她的双手却在无数纷泽多彩的香水瓶上点拨，腻滑。

  “我已经有那么多香水了，还买哪一款呢？”女子将范思哲的披肩一溜手解下，郁只看到那披肩上作为标志性图案的蛇发女怪从她柔情绰态的躯体上被拿下，突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怨念，恨不得那蛇发女怪化身成希腊神话里真正的美杜莎，延伸出万条毒蛇般的头发缠绕住这个女子的脖颈，让她发狂、呻吟、窒息。或是用自己钻石般璀璨的红色瞳仁秒看一下这个女子，让她瞬间变成石像，让她无法再对关辉厮磨、纠缠、撩拨。这样关辉就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私藏，把他羁押在一个精致的小房间里，将他全身用玫瑰精油搓洗干净，让他赤裸裸地跪在自己面前，恳请自己的临幸。想着想着，由不得无言匿笑起来。

  “你在发什么呆呀？”关辉突然拍了一下郁的肩膀，倒吓了自己一跳。

  旁边的女子朝他白了一个眼睛，郁芊芊只看到女子柔玉般的白胸脯上有一个紫青色的卍字形纹身。这种纹身倒是比较罕见，如果将字符翻转一下，就成了战争狂人**的标志。这女子纹这种花纹究竟是何含义，是哪种心态，难道隐喻着对***疯狂杀戮，妄图一统世界的赞赏？虽然这花纹是纹在私密的位置，可一旦穿上坦胸的礼服就堂而皇之地显露出来。就象鲜润欲滴的玉兰花中爬上了一只马蜂，柔美无暇的翠玉白菜沾染上了一滴污渍，不但丑陋，而且令人诧异，令人惊奇，搞不懂是什么意蕴。

  那女子用纤手指着口红柜台慵懒地言道：“那些口红的颜色我都有了，就买香水吧。”郁芊芊不得已把所有的香水都用试香纸为她喷洒了一遍，整个化妆品柜台仿佛被香气占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气氤氲缭绕。郁芊芊仿佛置身在罗马宫廷草坪上搭建起的大花园内，洋牡丹沁人心脾，鸢尾花清新雅丽，迷迭香芬芳馥郁，晚香玉的香气则稠厚而令人回味无穷。整个化妆品柜台似乎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和关辉二人站在繁华丛中，自己盘着秀发，戴着麦穗状的金叶片，穿着古罗马宫廷的玉白色礼袍，拈花嗅香，媚眼迷离。而关辉则一步步走进自己，在自己的侧面亲吻着红润的面颊，湿濡的双唇沾湿了自己的耳垂，轻言一声：“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可是突然，面前出现了卍字形的大旗，遮天蔽日压头盖脸地朝自己袭来，不是大旗，是纹着卍字花纹的女子。

  “喂，你在发什么呆呀，把这几瓶香水二百五十毫升的都装起来，五十毫升的也来一瓶。”卍字女气势汹汹。

  “对不起，小姐，只有五十毫升和一百毫升的，二百五十毫升的大瓶因为要附送随身喷，所以要向总部申请。”

  “真是的，没有货，放那么多二百五十毫升大瓶的陈列样品干嘛，这是欺骗消费者。”卍字女突然柳眉倒竖起来，双手叉腰指着自己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姿态令人作呕。而关辉坐在一边也并不劝阻她，眼里含着笑意看着她俩，仿佛观赏一出即将开锣的好戏。郁收起了笑容，挺起了胸膛，言语象冰霜一般冷冽：“小姐，这是最顶级的彩妆，有很多香水都是限量版的，总部管理很紧，大瓶装都需要申请，不过这里有几瓶熟客申请了但还未带走的大瓶装，象CafeRose，OudWood，Nior，您都可以先买走，其他几款任何人都得等。”郁芊芊把几个大瓶装都取出来堆在柜台上，态度不卑不亢，眼神若叠霜贯雹般阴冷。卍字女一下子语塞，被郁的回答噎住了，回脸瞪了关辉一眼：“还不去买单，真是的。我去别的柜台逛逛。”卍字女转身飘然离去，空气里只弥漫着她宝格丽香水的气息。而关辉并不理会她，付完账后走到郁芊芊面前站定，仔细端详起她来：“今天的妆容真美，你的眼睛为何如此美丽，我好喜欢它们在咖啡色眼影的渲染下左右顾盼，闪烁熠动。粉底打得也好，晶莹剔透，粉妆玉琢。”关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凝视着郁芊芊的脸部，思绪却飘飏到遥远的地方。

  卍字女摇摇摆摆地回来了，一脸的不屑，催促着关辉去恒隆逛逛。关辉拎着黑色的化妆品袋子朝出口走去，转头又朝郁看了一眼，眼眸里的笑意浓醉迷人。郁芊芊突然浑身燥热起来，只觉得自己象牛奶冻一般乳白色的身体快要从黑色套装里扑楞出来，晾在了大太阳底下，化成了一滩浓稠的奶液，奶液里包裹着一颗红烫的心，在那里滚滚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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