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灵魂拷问
        凌晨两点，当地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主席租住的公寓里，仍然热闹着。

        那一弯月亮，被乌云遮住，让这一夜显得比平常黑暗一些。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电脑显示屏特别明亮，照着群情激昂正热烈讨论时局的同学们。屏幕上滚动着**中国**被轰炸的新闻，有些新闻是中文的，来自中国国内。

        互联网的出现，让信息迅速传播，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瞬间，刚刚还一片平静，整个国家数以亿计的人们却突然炸裂般愤怒起来。

        房间里参与讨论的十几个人里面，就有怒不可歇的方自归。

        本世纪第一年，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一百年后，中国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方自归想不到，**亡我之心没了，玩我之心依然不死，本世纪最后一年，居然炸了中国海外的使领馆，把方自归撩拨得热血沸腾。刚刚一个月前，**访问美国时，还站在白宫草坪上说：“我带着十二亿五千万中国人民的嘱托，向伟大的美国人民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愿”，又说，“让我们共同在这片美丽肥沃的土地上再次播下中美友好的种子”。话音刚落，美国空军就抓紧时间，向中国驻****播下了五枚炸弹。

        开会时，各种消息传来。旧金山、纽约的华人华侨社团将举行示威集会，华盛顿附近的陶森州立大学、霍普金斯大学、马里兰大学等高校的中国学生会正在与美国警方交涉，申请尽快到白宫附近举行抗议活动。方自归想了想，选择参加纽约的抗议活动。其实这几个可以发泄怒火的地方，方自归最心仪白宫，可方自归按照WorkSmart的原则思考了一下，认为按照流程等学生会拿到美国警察批准，黄花菜已经凉了，甚至很可能永远都拿不到批准，实在无法冷却一腔的热血。

        所以，方自归决定先取纽约。那里，有**总部。

        按照商量了大半夜后制定的计划，方自归和另外两个热血青年天亮后就飞纽约。晚上，三位热血青年到了纽约，在唐人街找了家廉价旅馆住下，便为第二天集会做起各种准备来。三人从底特律只带了一面五星红旗来，气势明显不够，于是去街上采办，买到白纸、记号笔用来作标语。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番群策群力涂涂抹抹，倒也做出三幅像模像样的标语来。一副是在标语顶端画了个又黑又粗的**“*”字符，下面竖写着四个英文单词，大写的首字母连起来正好是北约缩写“NATO”，但四个单词可不是北约全称“NorthAtnticTreatyanization”，而是“NaziAirTerrorismanization”，“**空军恐怖组织”。另一幅标语写着“3eseJournalistsKilled”，“三名中国记者被杀”，然后用红笔在白纸上描出触目惊心的几滩鲜血。还有一副标语写的是“ShameonUS，Weruth!!!”，“以美国为耻，还我们真相！！！”，其中“Truth”和三个感叹号是红色的粗体字。这一番准备，才算是停当了。

        就在三人涂涂抹抹时，小旅馆的电视上出现了炸馆事件的后续新闻。美国国务卿到达华盛顿的中国大使馆，向中国大使解释说，这是一次误炸，然后在记者面前发表了简短的道歉声明。

        方自归完全不相信这是“误炸”，只相信这是“下马威”，只相信美国就是看你不顺眼，要欺负你中国。谁都知道，对于北约因为科索沃问题轰炸**的军事行动，中国政府始终旗帜鲜明地反对，始终支持**政府。

        夜已深，前一夜没有好好睡，而又奔波了一个白天的方自归依然没有睡意。躺在小旅馆的床上，方自归辗转反侧，想象着第二天游行的情景，想象着集会上华人领袖的发言，想象着自己在必要时也要跳上讲台……方自归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现在，大成和张虎在干什么？

        这时候，大成正站在一棵树上。

        纽约时间五月八日晚十二时，北京时间五月九日中午十三时。

        美国在贝尔格莱德砸了中国的场子，大成知道得比方自归还晚。北京时间五月八日上午，大成因为物料短缺的问题焦头烂额，在工厂里忙了整整一上午，才终于把一批货发了出去。所以到中午吃饭时，大成才听说了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据说碰到突发事件，美国总统最喜欢问的问题是：我们最近的航母在哪里？而知道了中国大使馆被炸的突发事件，大成勃然变色，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在句式句型上和美国总统一模一样——最近的美国大使馆在哪里？

        大成以为，必须对美国大使馆采取某种……不，各种行动。如果美国大使馆可食用，大成最想采取的行动是生吞活剥。如果美国大使馆不可食用，大成最想采取的行动是碾为齑粉。所以，北京时间五月九日大清早，也就是方自归坐着喷气式客机第一次飞向纽约时，大成坐上了一列后来渐渐取代绿皮火车的红皮特快列车向上海驶去。因为，最近的美国大使馆在上海。

        大成下了火车，出了站，在火车站南广场径直走向一个报摊，问摊主道：“师傅，美国**在什么地方？”

        原来大成凭一腔热血单枪匹马到了上海，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美领馆的地址，又想起报摊上也卖上海地图的，像美领馆这个在当天一定会成为全上海最热门旅行目的地的目的地，报摊老板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小伙子，美领馆在**路。”卖报的老头果然知道，此时老头用赞许的眼光注视着大成，“不过我建议你先去人民广场。那里有很多年青人正在集会，你可以和他们一起游行到美领馆。”

        听说有组织，大成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美领馆在哪儿，可大成对火车站到人民广场这一段熟悉，知道坐地铁一号线最方便。大成不自觉学习武侠中侠客道别的动作，对卖报老头一拱手道：“谢谢！”

        卖报老头接下来一句话，证明中国人不但讲政治，任何时候也是讲经济的。只听老头道：“不用谢。这里有今天最新的报纸，有美国瘪三做坏事体的详细报道，你要不要买一份？”

        大成定睛一看，报纸头版有“强烈谴责”四个大字，还有一张大幅的被炸使馆照片，边上是三位身亡记者的遗照。大成二话不说，掏钱买了一张报纸，转身往地铁站去了。

        下了地铁，大成大踏步刚走到地铁口，还没从人民广场地铁站里钻出来，就听见了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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