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廖胡子 (2 / 2)
        突然，那个年岁稍大的人儿，抱着酒坛一饮而尽后，猛地往地上一摔，踉跄两步，大喝道：“无知小儿，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

        知道眼前这位前辈性格直爽，他这样做，应该是准备要讲自己的故事了。余安抬起头来，说道：“之前听龙哥说，他叫前辈廖胡子？”

        “哈哈哈，廖胡子只是老朽到了这清凉底之后的化名而已，你可曾听说西河送葬者？”

        余安明显一愣，因为这个名号，他好像真听过。忘了多久之前和邮差胡车儿闲聊时，那厮提到过这个送葬者，曾经在西河郡杀人无数。而且每每死者亲人朋友将其下葬时，当晚，都会从墓地传来乐器声，还隐隐有哭嚎声，为其送葬。第二天，棺木必被挖出，只得第二日重新下葬。官府也曾捉拿，但除了付出了几条人命，也没有任何成效。

        但，传闻中那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杀人鞭尸的送葬者，居然之前会饶过自己性命不说，还劝自己惜命？似乎恐怖的不是他是送葬者这个事实，而是他这么些年来惊人的转变吧？

        “小子的确不知前辈名号，那么小子想请教前辈，究竟为何前辈舍了西河，来这晋阳郡不知名的清凉底，到这里来吹白事维持生计？”

        “哈哈哈哈，无知世人，只知送葬者，可曾知道西河郡才子廖宗明？哼，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廖宗明的正妻张氏更是全天下无人知晓。可那齐锐狗贼，却是全郡的名人儿。”

        余安放下酒坛，也不打扰搭话，只等着这位当时的“送葬者”，慢慢讲接下来的故事。

        “齐锐年纪轻轻便是孝廉，自然官运亨通。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廖某从未与你有过交集，可你凭什么伤害我的家人，做出那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待我公事办毕回到家中，我那妻子已经留下一张纸条后，先我而去了。狗贼齐锐，辱我妻子，破我家庭，大丈夫如何能忍得？可那齐锐家大势大，平常出门更是狗腿无数。血海深仇如何得报？而且那时，他知道我一心报复，几个小手段就将我打入深渊，什么才子，什么名士，从此我廖宗明的名声只怕恶臭得不如茅坑的苍蝇，仓房的老鼠。”

        先前言语间胡子眉毛都激动得颤抖不已的廖胡子，不，是廖宗明突然顿了顿，用稍显低沉的语气道：“就在此时，一个神秘组织找上了我，说要授我武艺，让我报仇。那时的我，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立刻同意了。他们倒是也说到做到，几年后待我剑法大成，就让我回到西河，给了我个名单，说是当时的仇人。年少经历过大悲的我，就算成长几岁，又哪能甄出真假，辨出实非，心里只是想着杀人。于是我杀啊，杀啊，当时在西河，我的凶名已经传遍了。什么‘落地娘来接，断气我去送’，传言繁不胜数。直到后来。”

        这时的廖宗明，已经没有了刚刚开口时的狠厉劲儿，反而尽是落寞，悔恨，与愧疚。

        “直到后来你发现你被人利用了！”

        看了这位年轻后生一眼，重新坐下的廖宗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直到我打听到了那齐锐狗贼依旧在京城活的好好的，我才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利用了。后来那群人知道我发现了真相后，也挺直白，直接就说要我加入他们的组织，凭我的身手，自然前途无量。性格一向直来直去，认为非黑即白的我哪里受得了这等欺骗，直接动起了手，可他们不仅人多且实力着实高超，我虽然狼狈地负伤逃了出来，可从此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你想知道我为何没有动手杀你？一来是老了，好久没有杀人了，手都有些生了。二来，你小子不错，我很喜欢，刚才那只是存心试探。三来嘛，你身上有故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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