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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奶奶说，大良的父母葬在村北的半山腰。

        一路上，婆孙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拉着手一路走。

        他们走过村尾的山坳，穿过灌木丛生的山林，再渡船过了黑水河，便来到了这座高山的山脚。

        在此之前，奶奶从不会让他来这里。奶奶常跟他说来这里的路程遥远，路况险恶，但其实也不如此，也许只是奶奶为了阻止他而夸大事实罢了。因此他总是只能在远处观望，坐在河湾观望。

        在远处看过来，这里不过是一座夹在翠绿群岭中对的被烧得泥土发黑的秃山头，只是觉得它特别。然而走近才感受到它的惊心动魄——整个山头光秃秃的，积了厚厚一层黑灰。一根根矮了半截的被烧焦的树干插在地里，犹如长在光头上的稀疏的头发。

        这让大良想起村里的灶荣伯，他是村里唯一一个得了癌症而又有钱去县城里治疗的人，熬人的化疗让他掉光了头发。

        此时此刻的山头，真像他那快要掉光头发的光头，面目狰狞吓人的。

        除了立着的树干，还有许多被烧断了的小树干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一些泥巴粘在了上面，显得更加破败与荒凉。

        在树干的旁边有一个窟窿洞，洞口是一具类似兔子尸体的枯骨，骨头已经发黄了，动作怪异的，仿佛生前经过了痛苦的挣扎。

        虽然多年过去了，一些新苗也已经从地面蹿了出来，但似乎仍能看出当时山火的猛烈，仍能看到许多小动物在被大火炙烤时扭动着身体的痛苦身影。

        奶奶带着大良从一条山路上山，路宽只够两个人并排走。看得出来是许多人来回地走而压出来的结果。奶奶说，这个山头除了有大岗村民种植的桂枝树林外，还有许多坟茔。每到清明时节，来这里祭拜的人络绎不绝，久而久之，也就走出这条山路来。

        小山路绕过陡峭的山峰，如蛇盘一样左右弯曲延伸上山腰，最后在一座缠满野藤蔓的石棉瓦半塌房子处停了下来。

        “到了。”奶奶边打开军用水壶边说。登山对于一个老妇人来说或者要求真的太高了，只见奶奶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头上歇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阿嫲，这是哪呢？”

        “这是你爸妈生活过的地方，”奶奶指了指那座半塌的石棉瓦房，“你爸妈承包了这片山头，种了点桔子树和桂枝，要经常来下药除虫和施肥，所以不能老回大岗村，要知道来回一趟可得几个小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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