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大腿上打拍子开始 (1 / 2)
        王正洪的第一个师父陆加祥多才多艺，他是乐队主乐师“正吹”兼“三件”，“正吹””使用的乐器有笛子、唢呐、二胡等，“三件”有大锣、小锣、小，有的还兼拉板胡。陆加祥觉得六岁的王正洪太小，不宜马上教他乐器，该先让他耳濡目染，熟悉乐器，培养音乐感觉。陆加祥在自己的身边加了条小板凳，让王正洪坐自己身边，一边看台上的戏，一边听节奏特别强的大小锣的声音，教他如何在大腿上打拍子。乐队一般只有五个乐手：正吹、鼓板、副吹、三件和小锣。五个乐手分别坐在台中屏风后面，面向“一桌二椅”和台下观众。王正洪坐在乐队师父和乐手们中间，一个小不点夹在其中，人们还以为是哪个乐师调皮的孩子在闹着玩哩。王正洪一开始觉得挺新鲜好玩，他老老实实地坐那儿，学得也非常认真，两只眼睛盯着看台上的戏，又看眼前师父打大小锣动作，两耳竖着听，听台上的唱腔，又听眼前的大小锣的击打声和其他乐器的伴奏声，陆师父的一双手上下飞舞，有条不紊地击打着锣板鼓等乐器，让王正洪眼花缭乱，而且嘴里也不停地念着“锣鼓经”，王正洪的两只小手也学着师父的动作不停地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却显得有点手忙脚乱，他的嘴巴也不能闲着，和着陆师父打的大小锣和板声：

        格拉儿哐格拉采格拉哐采采哐采哐令令采哐……

        对初学的人来说打拍子不是易事，陆师父要求王正洪用两只手在两条大腿上打出大小锣和小的节奏，而且两只手打的时候不能乱，要互相配合，右手是强拍，左手是弱拍，非常讲究，这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就更不容易了。起初王正洪的拍子打得不对，老是跟不上，嘴里叫的拍子与两只手打的拍子也不一致，陆加祥一发现马上纠正他，并要他听清记牢接下来要打的拍子，为给王正洪作示范，陆师父的嘴里也“彩彩哐彩哐令令彩哐”地喊，王正洪悟性高，一点即通，他领会师父的意思，记住了师父的话，他的两只小手很快打出了合拍的拍子。可是大锣、小锣和小的千变万化，各种拍子层出不穷，王正洪应接不暇，前面刚纠正过来，后面的又打错拍子了，经常顾得这里却又顾不上那边，手忙脚乱，惹得陆师父生气用锣槌敲他的手敲他的头，王正洪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一声不吭，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服气的表现。小小年纪的他就懂得当徒弟必须要忍气吞声的道理了。

        可是，别瞧王正洪坐那儿只是一双手在两条大腿上练习打拍子，如果坐一二天，每天坐一二个时辰，他能坐得住，但日复一日地陪着乐师们坐着，有时一天要演二三场戏，每场一般二三个小时，白天演晚上还要接着演，大人都累得够呛，何况王正洪是个六岁好动的孩子，一个月后，他的小屁股就不安分了，还借拉屎撒尿跑出去玩耍，师父陆加祥就训斥他：

        “你三天打鱼二天晒网，能学到什么？再这样，我告诉你妈，叫你妈带你回去！”

        师父的吓唬果然奏效，王正洪不是怕师父告诉他妈，他是怕失去学唱戏的好机会。一旦失去了，他和母亲就吃不上饭了。进了王新喜戏班学戏后，他和妈妈都能吃上戏班里的米饭，当然米饭不是白吃的，任荷香替他交了学费和拜师费的，任荷香除提供免费茶水，还要帮戏班打杂。任荷香也常严厉地告诫儿子：

        “洪儿，你如果怕吃苦受累，就别在戏班里学做戏了，只能去讨饭，讨一辈子的饭。这样你就不是**好孩子。记住了吗？”

        王正洪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

        “妈妈，我记住了。我最想做戏了，我不怕吃苦受累，我要做**好孩子。”

        对听话的孩子来说，**话就管用了。王正洪不再淘气了，老老实实坐在师父身边打拍子。他的手拍麻了拍疼了，他的大腿也拍红了拍疼了，但他还得继续。

        陆加祥发现王正洪对武打戏情有独钟，本来坐自己身边看着台上的戏打着拍子，可一旦有武生对打翻跟斗的动作时，他的手脚就不安分了，情不自禁地学着戏里的武生动作比划起来，陆加祥本想训斥他，但转念一想，觉得该因势利导，告诫他：

        “坐我身边是叫你看戏听锣鼓板声音打拍子，不许你开小差乱比划。别的时间你可去向赵老师学武生的功夫。”

        王正洪听陆师父的话，在跟陆加祥师父学大锣打拍子的同时，也开始跟赵岩依师父学练武功了。

        学武功可不是一般的苦，王正洪学武练功吃的苦叫人难以想象，拿现在的话说叫魔鬼训练，此节暂且不说他练功，只说他跟陆加祥学乐器之事。

        王正洪小小年纪就成了戏班里最刻苦勤奋的人了。经过陆师父和母亲的训斥之后，他终于专心学习了，演出时他坐在师父陆加祥边在大腿上打拍子，一般戏要演二三个小时，他的两只手就在自己的大腿上连打二三个小时的拍子，嘴还要不停地叫着“锣鼓经”配合；戏演完他也没得空，不是练功，就是练习敲大锣，那个叫苏锣的大锣好几斤重，王正洪拎不动，师父陆加祥把大锣挂在上场门屋梁上让他练。王正洪的手因为不停地练敲大锣，又酸又痛连拿筷子都拿不稳。这一切任荷香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喜在心上，她觉得儿子争气，自然就感到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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