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脚冰凉
        林经理上完厕所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场景，胖主管已经被车下得工人从货堆里面扒拉出来了，而车上田页也把老鸡周围得货物扒拉开，就准备要把压在老鸡身上得货给搬开。林经理见此情景急忙大喊：“田页你别动！。”然后急忙爬到车上检查老鸡的状态，在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喊大家上来帮忙一起抬开老鸡身上的重物。

        林经理对这种现场意外处理得很老道，之所以之前阻止田页搬开货物是为了避免胡乱搬开伤者身上重物造成二次伤害。其他人本来就已经围在车下，听见林经理指挥就要上车抬开压在老鸡身上货物，而田页却抢先三两下得扒开货物把老鸡救了出来。

        这让林经理和一众工人都很投来惊异得眼神，田页自己也很惊奇，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种问题的时候。林经理在检查完现场状况后就跳下车厢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在搬开压在老鸡身上的货物后，田页也没有贸然移动老鸡，而是坐在一旁等救护车来处理，同时也在思考自己今天出奇的力气。

        胖主管被砸破了头，昏迷了一会儿，很快就醒来了，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老鸡主要是有些中暑，在简单的处理之后也悠悠醒来，不过手臂有些轻微骨裂，要住院一段时间。田页则生龙活虎，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医院里，胖主管包扎完之后看着田页也没什么事的样子连检查都准备不让田页做就要喊他回去干活，看样子若不是老鸡实在是骨裂了也准备把老鸡喊回去一样。

        最后田页还是伟自己争取到了检查的权利。医疗费是林经理垫付的。但是林经理说这是老鸡扶倒的产品，要老鸡对此负全责，所以到时候会在老鸡的工资里扣除这些费用和产品损失费。老鸡没什么文化，听到林经理这么说，木讷的嗯嗯啊啊，眼珠子不安的往斜下方扫视，两腿无意识的不安抖动。胖主管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附和着林经理的话。

        田页实在**，据理力争，列出劳动法条条款款，要求走工伤程序。

        胖主管对田页这种不老实的工人很是看不惯，指着田页的鼻子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安心上回去上你的班，这里要你管什么东西。”

        田页看也没看他，注视着林经理，耗尽毕生所学总算是组织好一番语言，将劳动法关于工伤定责赔偿条款煞有其事的陈述出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第几条第几款有什么内容，但是他知道林经理胖主管肯定也不知道，而他只需要煞有其事的编出一番引用劳动法条款冠冕堂皇的话就可以唬住对方。

        然而林经理并不服软：“你小子不要在这里讲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劳动法我不知道什么劳动法，你和老鸡装车今天砸到这么多货，你们这点工资赔得起吗？今天是老鸡扶倒了货堆，现在我也只追究老鸡的责任，你小子在这里再和我扯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工资一起扣了？货是你们两个一起码倒的，现在出了事你们不负责谁负责？”

        老鸡在一旁不敢看林经理，也不敢看胖主管，也没有回应田页的目光，只是垂下眼睛不安的扫视着地面，嘴里用难懂的方言嘀咕着什么，田页听出大概是：“田小子都说了不要码那么高，你们硬要一直码，田小子说了不要码那么高，你们硬要一直码。”之类的话

        田页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不再理会老鸡，而是继续和林经理力争。光是劳动法不管用，田页又子虚乌有的捏造出一个当律师的亲戚，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表示：“把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过，公司到时候损失的肯定就不止这么点医药费，追究下来你林经理作为处理人也讨不着好，按照公司规定的工伤程序报，对谁都好，又不是花你林经理的钱。”

        但是林经理软硬不吃，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自顾掏出烟边走边抽，胖主管声色俱厉的指着田页，面目狰狞威胁田页：“有你好受的，臭小鬼。”然后转身跟着林经理走了。

        田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田页说不上是愤怒，只是大脑供氧像是被阻断了般，感到一阵目眩，四肢血管里此刻流动的仿佛不再是热血，而是一股冰流，一阵寒气，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而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猛吸几口空气，稍微平复了下状态，他看着仍然木讷的老鸡感到一阵绝望和无力，伫在原地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老鸡看着此时的田页，吊着那骨裂的胳膊，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安慰田页：“这个是我没做好事咯，怪不得别个，怪不得别个，你和他们争什么咯，有什么好争咯，算咯，算咯，坐咯，坐咯。”说着扯着田页示意他坐下。

        田页顺势坐下，看着地面发呆。老鸡也扶着墙困难的坐下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田页倾诉：“仔伢子要结婚啊，老家要建新房子，种地没什么钱呀，没钱呀，只能出来打苦工。老伴也死得早，就这一个仔伢子要结婚啊，我总要给他凑点钱。人又老咯，手脚又笨，钱没赚到这次还不晓得要赔好多钱。”说着突然猛抽自己一耳光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父亲还要大一轮的老人就这么哭了起来，田页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但他此刻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老鸡，希望可以用目光给他些许安慰。

        这里是医院外的院子，只要不会影响到医院里面的病人，就没有人会管谁在这里哭。过往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注视三两秒满身灰尘脏兮兮的老鸡和田页便收回目光忙着赶自己的路了。

        老鸡哭了一会，自己抹干净了眼泪，说要田页帮他办出院，他不要在这里住院，没有那么多钱。田页没理他，把他扶回病房和前台护士叮嘱一定看好老鸡，在刚才的院子坐着看了会天空发呆，又起身准备回工厂宿舍歇会。

        然而在工厂门口，田页发现自己行李物品已经被清出来了，而保安也拒绝让田页进入工厂找谁去理论。田页没拿行李，反正除了衣服被子也没什么其它东西了，钱都带在身上。他摇摇晃晃的离开工厂，没有目的不知道去哪，只是下意识的避开繁华往偏僻的地方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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