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九 (1 / 2)
        小时候，我很孤独，经常一人坐在门前的凉棚下，独自观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品味百态万千的世间。

        行人中，有的推着“呢呀呢呀”的独轮车，有的抬着“吱喀吱喀”的竹轿；有肩挑着重担，也有背驼着包袱。一个个粗布破衣、草编凉鞋，汗流浃背、步伐沉重。

        行人中，有身穿长袍马褂、西装革履的绅士、学者；有穿旗袍彩裙、浓妆艳丽的小姐、太太；有身穿“虎皮”的**兵匪，有头戴“钢盔”的日本侵略兵；也有一些朝气蓬勃、群情激昂的青年学生。

        一天，三个青年学生，一副城里人打扮，路过爷爷门前，坐在凉棚休息。

        一个男生，头上戴着蓝底黄色格子的“鸭嘴帽”，上穿青年装，下穿白色长裤，脚上穿着蓝白色相间的回力鞋。

        两个女生打着花阳伞，剪的是“马蹄”形的短发，一个身穿白底蓝花旗袍，另一个穿蓝色宽背带短裙，脚下穿的都是丝光袜和白色力士鞋。

        爷爷和奶奶见这些青年，上前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学生们也很有礼貌同爷爷奶奶聊了起来。

        他们是“爱坡岭”山脚下一所学堂的学生。这所学堂不久前，从沦陷区迁移到山里去了。每逢周末，他们都回家探望亲人，经过我家门前这条路。

        看到这些青年学生，我羡慕极了。他们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充满朝气。而我没事的时候，只能呆呆地坐在门前的凉棚里，夏天听对面溪旁杨树上的“知了”声；冬天，听那田野里北风“嗖嗖”的呼啸声。

        村里有个名叫叶武德的，也常常来我家门前的凉棚里打磨时间。他每次来，不是给我讲鬼的故事，就是拉住我同他下五子棋。

        叶武德四十多岁，留着一个“西装头”，油亮的头发从正中向两边平分，瘦瘦的个头，一副马脸上，配着一双老鼠眼睛。夏天常穿一身褪了色的旧军装，一顶褪了色的黄军帽，歪歪地扣在头上。常自我得意地说：“帽子歪歪戴，老婆来得快。”

        据他说自己曾经在什么部队“当过教官”。但村里没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家里有些什么人，从事什么职业。只知道他天天来到我家门前的凉棚闲坐，找人“扯蛋”，尤其喜欢在年轻女子面前夸夸其谈，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子”。

        这天，叶武德正拉住我陪他下棋，下着下着，突然起身离开。我正感到莫名其妙，见几个女学生，说说笑笑，来到凉棚，坐在木凳上休息。

        叶武德凑到女学生面前，很想上前搭讪，可没一个女生理会他。

        他被冷落地坐在一旁，于是轻声哼着歌曲：“学堂女子打扮真可好，身穿着华士角，显出杨柳腰，衣袖短裤脚高，外搭洋袜套，下面又把青裙扎，走路飘呀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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