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五年之期
        林中，薛夫人的话似乎击中了夜行衣。

        沉默，良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夜行衣长叹了一声，说道：“前辈慧眼。晚辈此来，确实放下了一些东西。江湖上的俗事，比不过这里的万一。此前，晚辈纵马江湖，不曾停泊。听都几位前辈讲起，就一心来到这里，为江湖尽份力。”

        “不后悔？”

        “不后悔！仔细想来，晚辈也无甚失去的了。”

        听到这句，薛夫人心想，此人正气昭昭，但极为内持。听这语气，想是遭受过不小的变故，实属不易。想了想，递出一句话：“少侠辛苦。”

        跟此前不一样，薛夫人不再执着夜行衣在空山守护明月的目的，仿佛已然明了。

        林中二人都在为明月担忧，甚至，江湖中的许多正义之士，都在为她担忧。

        此刻的小明月，还什么都不知道。小小的童年，练剑的日子远远多于捉蝴蝶捞泥鳅的时光，也是难得了。

        命运这东西，就这样降临，不顾人愿不愿意，接不接受。

        夜行衣此行，目的和薛夫人一样，和明月的父母一样，都只为了两个字——守护。

        守护明月，盼着她快快长大，又盼着她永远不要长大。

        但她总会长大的。

        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近。

        事实也如此。

        一个清冷的傍晚，明月的父亲急匆匆上山，带走了明月的母亲。他们微笑着跟明月告别，说是去办一件大事，让明月等五年。若五年之期还不归来，就请夜行衣带着明月下山。

        明月依偎在薛夫人的怀里，泪珠细线串着的珍珠一般，一颗颗从眼角滑落。她不知道大事是什么大事，要让爸爸妈妈那么急切地离开？奶奶似乎也不拦他们，只是频频让他们路上小心。连那个只有一件衣服，天天上树的怪叔叔也是一脸正经。大人的世界，真的是奇怪。

        天色渐晚，暮霭渐渐把世界遮蔽。明月看着父亲催马疾驰，母亲伏在父亲的背上，不肯回头，肩膀一耸一耸。夜朦胧，明月的眼也朦胧。父母远去，她哭不出来，也停不住抽泣。

        此后的时间里，练剑之余，明月会跟鸟儿打听父母的消息；也问过月亮阿姨他们去了哪里；还经常捧着一堆松果，想让松鼠去山脚候着，以便提早知道父母归来的消息。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

        五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月亮西升东落，松鼠成了老松鼠，明月还是没有等来父亲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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