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识贝46~毛竹园（四）
  第二天又练习了一会儿，跷扣袢的技术过关了。接着就学习打布扣子结头和钉布扣子。就是用跷好的扣袢打一个漂亮的花结头，花结头下面留几公分作为扣子脚，用剪刀剪齐，这叫做公扣子；相对应的母扣子就简单了，将扣袢折成几公分的合适长度再剪齐就可以了。将一对一对的公扣子和母扣子用针线钉在衣襟的两侧，使得公扣子的结头穿进母扣子的小圈时灵活自如並且松紧适当，这样的布扣子就合格了。钉布扣子也是一门技术活。师傅钉的布扣子，结头昂首挺立，扣脚平整挺括，针线疏密有致，长短恰到好处，可以作为艺术品欣赏。这是师傅几十年功力的展示。我钉的布扣子勉强能用，好在农村人不太讲究。遇到高级布料的，或者是重要人物的衣服，得师傅亲手来制作。

  制作布扣子是中国缝纫业最经典的手工技艺，技术难度较大。后面的手工活要相对简易一点。诸如锁扣眼、钉扣子、用隐形针法跷裤脚边，中式棉衣棉裤的叼里子（缝合内胆，当地方言），中式棉衣棉裤的绗趟子（用隐形针法将棉花在面子和里子之间固定好）。至少一年，经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轮换，对中式西式、单衣棉衣、内衣外衣、**孩等各式各样的服装的各项手工技艺，才可以基本上熟练掌握。

  我去了师傅家不久，生产大队开始对手工业者统一管理，裁缝、铁匠、木匠、篾匠等手工业者，都集中到生产大队开办的综合厂来上班，工作报酬和生产队社员一样，采用工分制。根据能力大小，技术高低来确定工分的等级，师傅是每天十二分，师娘是十分，我是学徒，没有工分。

  服装收费标准也是综合厂统一制订的。短裤每条两角，西装短裤每条四角，西装长裤每条六角，中式长裤每条三角五分，长袖衬衫每件六角，短袖衬衫每件五角，中山装每件一块，中式上衣每件一块，棉衣每件一块五，棉裤每条一块二，小孩服装按照成人服装的价格按比例打折，八折或六折；这是普通布料的价格，遇到高级布料，比方说丝绸、呢绒或者毛料，价格则相应上浮百分之20到50%不等。不过，在那个年代，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布料，特别是在乡村。

  工分的实际价值取决当月的收益，高的时候一个工分（十分为一个工分）值一块多钱，低的时候就只有几毛钱。

  这种对手工业者集中统一管理的方法试行了一段时间，效果不佳，生意越来越少。因为村民们习惯了把布料送到裁缝师傅家里去做，或者把师傅请上门。特别是家里要做的衣服多的时候，把师傅请上门，按天计算固定工资，比方说师父每天一块二，师娘每天一块，另供三顿饭，我是徒弟，不计工资，只需要供三顿饭，我们三个人每天大大小小的可以做到十几件衣服，比按件计价要实惠得多。

  三个月以后，生产大队就不再要求裁缝到综合厂上班了，只要求师傅每个月给综合厂上交几块钱管理费就可以了。这样，我们又回到师傅家的家庭工作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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