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马姨
  我小姨这件事，有时候我也琢磨，照我小姨的模样，那不也不错嘛，我又不是“势力”，办事需要得拿个样，要个名声，我不用，我小姨有了孩子又能怎么的?可以说全厂子绝大多数的男工人都想有能和我小姨快活的机会，饼哥，赛克谁，赛克谁嘴上说不想，到了我小姨一夸他的时候，他心里都要美死了，就那么乐意让我小姨夸嘛?跟我小姨俩好就好呗，到时候让我小姨好好告诉告诉我怎么弄，我不在乎她结不结婚生没生孩子。

  我区分我是否是“势力”的办法只有一个——是否在五天，十天，半个月之内因为情绪的原因而干呕。不，我不吐了，自打没挺住脱了这思想的铠甲，我就再也不是“势力”了，“势力”对于男女上床这件事会这么认为——我跟对方上床，算是毫无保留了，要是有一天，对方翻脸跟我不好，我该怎么处理?怎么跟这人斗，必须得隔着一层，隔着这一层，让我有一个缓，对方并不是完全知道我的事情，到时候我跟对方可以再斗下去，上床就是其中之一，甚至会把上床算作阴谋或是算计，当然像人们嘴上说的搞对象也是其中之一，跟我处过对象，对方就可以有可信度地胡乱地造谣了，就说是从我那里听到的。我做不到，我发现我只能跟我小姨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讲讲笑话，或是厂子里的那点事，对我来说，最好的关系，也就这样。

  爱情是阴谋诡计这件事情，跟我马姨有关系，马姨，我母亲的同学，下乡的时候在一个青年点，俩人关系特好，好像在青年点之前，俩人也认识，我母亲跟我说过，“青年点的男女青年，都是数量对等的男女，为的是好配对。”“怎么的呢？这么替年轻人考虑嘛。”“让你成家，留在那，扎根。”马姨家稍微富裕点，算是有点文化，之后国家恢复高考，马姨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当了初中的英语教师，退了休她自己办了个英语班，马姨上我家，看一看，跟我母亲说，“我不知道你住这啊!住这么近，哎呀，你住这么近这么些年你怎么没说来找我来呢?咱俩处得多好啊!”实际上有多近呢？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听我马姨说完话?我母亲没吱声，露出一副很无奈的神态，当时我上高中，不理解，现在一想起来，不就是看我母亲家里穷嘛，势利眼——有那时间我交点我能用得上的人好不好呢?交你干什么啊，穷喇喇的。?我都想替我母亲说，见不见怎么的?我马姨那眼睛里能看上谁啊？看我母亲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好像她自己还挺占圈呢，一副很得意洋洋人上人的模样，说“我女儿考上军校，现在留在部队了，英语特别出众，每次部队有什么英语方面的考试，我女儿都拿个第一名。”，马姨说让我去她那英语班上课，教教我，我母亲带我去的时候，我拎着一袋子肉，我母亲给了马姨五百块钱，我心合计，这是哪门子的好朋友好同学，这么些年情谊还得给我马姨上贡，处不处也就那么回事吧，没过几天，云华和马姨一起来了，云华这俩字听起来就不一般，我母亲说云华他家是地主，那起那名能一般吗?特意花钱起的名，要个样，云华高高的，瘦瘦的，脸长长的，脑瓜顶中间没有头发，仙风道骨的，听我母亲那意思，我马姨跟云华好像是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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