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 6)
        初冬的夜晚，寒风裹挟着阴冷，砭人肌骨，令人筋骨瑟缩，路边的法桐树枝杈上挂着焦绿的叶子在料峭的寒风中来回摇晃抖动，几片落叶和废弃的塑料袋在寒风中打着圈穿过马路躲在墙角。大街上的灯光或明或暗，显得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路上的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步履匆匆，路边的小吃摊用红白蓝条色塑料布裹出一片温暖的天地，里面挤坐着不惧严寒悠闲的食客。裔魅力和陈夏掀开布帘从里面走出来，随后一位长发圆脸，穿着浅黄色羽绒服的姑娘也跟了出来。陈夏缩着脖子钻进停在路旁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后面的姑娘也随即上了车。裔魅力站在路边向陈夏挥挥手，目视着轿车缓缓启动。

        天空显得昏暗，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小小的淡黄色的月牙影影绰绰，就像孩子们在天空中涂抹的童画，没有修饰，也没有闪烁的光芒，只有如梦如幻般模糊的影子。魅力目视着桑塔纳尾部红灯一闪，拐个弯没有了踪影。他拉上敞开的羽绒服拉链，向周围扫视一遍，呆立在马路沿上没有移动地方，他的脑子宛如一台高速旋转的机器，忖思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刚才陈夏告诉魅力一件高兴的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是否值得高兴。刚才，就在刚才，陈夏请他吃饭，邀请他去他们办的公司当办公室主任。

        魅力对这个公司耳有所闻，也曾在饭桌上私下抱怨过陈夏开公司不用自己人。公司是陈夏与另一个同学尤晨同林大爻一起开办的。

        陈夏和尤晨都是裔魅力的高中同学，不过尤晨是复读生，只在他们班复读一年，尤晨也是他们班惟一一个考上985重点大学的同学。魅力在学校同他接触不多，毕业后交往更少，有两次同桌吃饭也都是陈夏牵线。魅力感觉他冷傲，不好相处。这个林大爻，魅力也见过两面，也都是陈夏请客同桌吃饭，没有单独交往过。魅力知道林大爻同陈夏是初中同学，家住豫北农村，与尤晨有着世交。

        魅力站在那儿忖思好一会，决定明天先去拜访一下尤晨，听听他的意见。想到这儿，魅力这才一摇三晃，沿着昏暗的街道，步履蹒跚地向家走去。

        陈夏开车将那个姑娘送回家，然后回到自己家里。她是婚介所新介绍的女友，今天是二次见面。陈夏走到饮水机前先给自己沏一杯浓茶，然后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忖思着公司近来发生的一切。他平时并不吸烟，只是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弄得他内心烦躁，彻夜不眠。

        林大爻与陈夏是初中同学。初中时陈夏长得瘦弱，时常受同学欺负，他见林大爻出生农村有股蛮劲，于是就不时买些吃的送给他，以求他的庇护，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当时林大爻寄居在尤晨奶奶家，陈夏常去找林大爻玩也就同尤晨相识。尤晨比他们大一岁多，性情孤傲，很少跟他们一起玩耍，就是在一起玩，尤晨总是强迫他们做这做那，宛如一个强权者。

        林大爻学习不好，初中未毕业就回了豫北老家。陈夏上高中时，尤晨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来到陈夏那个班复读，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就亲密起来。

        高考时，陈夏考上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后在省直机关工作的舅舅的帮助下，进办事处当一名公务员。在农村林大爻搞了几年养殖，又倒腾几年皮毛、獭兔，一直没有起色，于是跑来找陈夏想一起开公司创业。陈夏一直不安于街道这些婆婆**工作，见几个同学都自开公司有声有色，发了大财，也蠢蠢欲动。但他没有经商经验，也不想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就找到尤晨商量。尤晨答应陈夏，他俩各出资十万注册一家新天地畜牧公司。林大爻没有钱，也没让他出钱，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干股，让他担任公司的总经理，负责公司的管理与经营。

        公司初建时没有场所，就临时栖息在尤晨的手机店里。林大爻从乡下弄些大米鸡蛋等农副产品放到店里买。手机店在郑州市的繁华地段，寸土寸金，商店本来就不大，又塞进一个卖农产品的，更显得拥挤而且杂乱。尤晨见影响自己的生意，就把新天地撵了出去。

        那时候，公司要生存就要有经营场所。没办法，林大爻只好在都市村庄租一间门面房，一边倒卖大米，一边将触角伸向林大爻家乡，发展他的老本行-——-倒卖獭兔。

        对大多数人来说挣几十万不宜，但要花掉几十万却是瞬时的事情。公司农村城市两头跑，租房租车再加上员工的工资，二十万很快也就掣襟露肘了。林大爻找到陈夏和尤晨希望他们追加投资。尤晨明确表示，“就这些钱，不行就散伙。”也就在林大爻为资金苦恼的时候，一位干过传销的朋友提出“以代养名义，运用传销模式融资。”林大爻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不妨试试。于是就拿出最后卖大米的几万块钱在一处便利的**交一个月房租，租下三间办公室，又叫人去小印刷厂印刷几万份宣传页和一些代养合同。一切就绪，开始雇人在街口路边散发宣传页。

        一张张粉红色宣传页撒向街道，散向行人，淹没在人流之中。林大爻焦急地等待着，时间在焦急不安中一天天过去，堆积如山的宣传页只剩下寥寥几捆，期待焦急变成了绝望。也就在第二十九天临近下班，林大爻正准备组织人第二天搬东西撤离时，有人掂着钱找上门来。很快金钱向潮水般涌来，短短一个月已进账近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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