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画仙境
        魔法。

        对于神秘界来说这是最常见的术法之一，也是最为本源的、易被忽略的古老奇迹之一，它是如此普通，普通到连伊凡都不曾思考它是如何出现的，不曾对它产生过任何疑问……

        直到他得到那本书。

        ……

        魔法高中的毕业典礼是一场盛大的宴会，伊凡所在的学校也不例外。宴会上老师与学生共舞，朋友们互相留下赠言，他们念着莎士比亚的诗歌高颂离别；有情人互诉衷肠，玫瑰在摇曳烛火的映照下娇艳欲滴，如同女孩们在暖色的火光下羞红的脸；最后的最后，他们手拉着手，唱起了那首名为《如约而散》的再也不见。

        那时伊凡没有在唱歌。

        他轻抚那本《古神话之歌》，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他的东西，可他说不上是谁。他生命中不该有这样一个人，不是父母、不是朋友。有些魔法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但那会留下痕迹，像是舟行于水上，波纹荡漾开来。伊凡可以凭这些痕迹找到他。可除了这本书，那人没有在这世上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他真的不曾存在过。

        歌声中不知为何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归于混沌，他想，这仿佛是透明的雾——于是真的有雾了。是厚重的白雾，如霾般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雾渐渐散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场落幕的序曲。它过于盛大与瑰丽，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比史诗中的神陨还要宏大一万倍一亿倍！

        深邃旷远的夜色已然占据半边天际，日被最后一片昏红暗沉的云国拖起，祂的身后是浮华于世间一抹纯净的深蓝，它见证着的是不只是祂的末日，一切都在崩塌，生命、文明、空间，甚至是这些概念本身——都以绝对不可抵御的姿态赴向永逝的终末——

        可是突然，一切停格了。

        凄美的落日下，青草无垠。

        “是个送别的好地方。”他身后，男人淡淡的笑。

        他猛的回头。

        ……

        “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才毕业，”弗洛伦不解的戳他的脸，“你现在像个被绿了的衰仔，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单身的话我都要问那个婊子是谁了。”

        “那个婊子是魔法，”伊凡疲惫的笑了笑，他的眼里藏着某种复杂的东西。

        “告诉我……弗洛伦，”他盯着他的眼，“你对魔法了解多少？”

        ……

        “修先生？修先生？”

        “……恩？”伊凡猛的清醒过来，他站起身，看见偌大的教室内所有人都在看向他，包括斯密斯教授。

        “约翰灵书第三十二章：然所谓梦境，亦是此间魔法。我有天堂与地狱，染指囚笼之边缘，律法束我不得，孤独束我不得，生命束我不得。是为空、幻灭。”伊凡扫了一眼教台上悬浮的巫师语，翻译出了上面的话。这是节古文课，他古文一直还不错，“抱歉，教授，我走神了。”

        “不要紧，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年近八十的老人笑着摆了摆手，他那智慧的眼睛温和地盯了伊凡一会儿，回过头，走向讲台：“你是个有天赋的人，孩子，希望你不会错用它。”

        伊凡微微欠身，然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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