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昔之光 (4 / 13)
        “我突然有些想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过完年，等麦子结了穗，那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苏燮设法宽解。

        “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可以常年在家趴着，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的父母却要一直在外奔波？”炎维诺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本来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吧！也许别人的生活本来就朴实无华吧！炎维诺没有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他的脑袋里，始终想象着麦子长出穗子的画面，成片成片的鹅黄，仿若昨日。

        苏燮那种充满憧憬的眼神，是那样的令人神往。这满心的鼓舞，对于疏远母爱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宽慰。尽管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是那样的四季分明，可是等待却显得如此得漫长。

        表面上炎维诺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湖水，纹丝不动，看起来丝毫察觉不出一点波澜，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是大雨如注，身心被接连不断的侵袭；剧烈地暴风雨肆意地拍打着他的知觉，甚至他的整条生命都是虚弱的。

        “在这里不要觉得有什么拘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好好上学。等你长大了，能挣钱了，你爸妈就不用出远门了。”炎维诺深情地目视着二姨夫眼角那丝充满希望的微光。炎维诺似乎从中领悟到了普通孩子都无法意会到的东西——他终且觉得，或许人这一生本就是顽固的取舍；有时，你尽管想要什么，却总要舍下什么。世界上没有徒添的快乐与悲伤，你尝试着获得圆满，却总意味着饱尝奇缺；你渴慕生命向往自由，却总要越过美梦才到丹丘。当秋天慢慢荒凉，原来人总要逆境生长。

        炎维诺从此以后，已不再是一个平凡的男孩。在凤庄的他，犹如身处蔽日的屋檐下，犹如沙漠与石岩上扎根的古榕。从此有了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素养：原则、底线、度量、理智，这是他在逆境中生存的思想土壤，他在这份思想的土壤里，获得了充足的养分与无穷的力量。

        他深知这一切，凡是亲属给予的关爱，都是需要得到相应回报的。

        “维诺，剥几个蒜瓣儿给我。”正在地锅前炒五花肉的二姨喊道。

        “好的，二姨！”

        这个时候，二姨门口的河有些看不太清了。河边的几棵白杨，也渐渐地难以分辨出具体的轮廓。

        递过蒜瓣，维诺不禁跑到河边的白杨树下站着，望着远处泛起粼粼波光的水面，他的思想随着波光陷入进无尽的沉思……

        月亮近乎于圆了，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比平时更皎洁了——可是，天黑的却显得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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