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染病卧店
        刁府的人们向北疾行，镖师和刁公子在马上扬鞭驱马。那马在客店里歇了几天，客店里小二好草好料饲喂得饱饱的。一上路，两耳耸立，精神抖擞，“咴咴”狂叫，抬蹄纵身如飞，两个担夫挑起两副担子，那担子上下颤悠颤悠得，担借颤力不压肩，人借惯性行得快。刁管家在两副担子后边迈着小碎步子，疾步似跑。

        行了一日，住店歇脚，晚饭后沐浴压榻歇身。半夜子时，刁管家突然来了病，上吐下泻不止。喷出来都是些饭渣子，泻下来的是些脏水。他一夜大声叫唤小声呻吟未停，闹得同宿人一夜未得安宁。

        次日卯时，刁管家大声地喊叫，把二狗子和马蛋催醒，吩咐道：“马蛋二狗，你们赶快出去寻找郎中，求请速来客店，给我诊脉医病，我的疾病染得很重。”刁二狗和马蛋两人急乎乎地出了客店，逢人便问，见人打听，终于在一家客店里找到一位江湖郎中，专为住店的客人疗病。

        一个时辰不见马蛋和二狗子回来。人病在身上，焦急在心里，刁管家泼口大骂：“这两个孬种！一个多时辰了，还请不回郎中。”这时，刁公子走到病榻前问安：“我的红管家呀，老爷的下贱人——下贱人，到底是下贱人。我说不让你们启程，你们偏偏启程，你不听我的话，怎么样？遭报应了吧。”把刁管家气得涨大了肚子，使劲吐了一口，正巧喷了刁公子浑身脏水。气得刁公子“嗷嗷”大叫，举起了拳头。镖师大声说：“住手！打不得！打不得。”刁公子落下了拳头。沉着怒脸，手指头指着刁管家。镖师又大声说：“骂不得！骂不得！”

        谢天谢地，郎中终于请来了，打破了刚才的僵局。那郎中榻前落坐诊脉。看那郎中左手诊脉，右手捋胡须，很有资历的样子。“张口看看舌态——嗷！心火上升，阴气浸阳，劳累过度，上吐下泻，十天八日不能痊愈。我开个药方。抓药煎汤服用五天看看效果。”郎中说。

        那郎中取笔研墨。方子开出来，见药笺上写着：当归五钱，生地七钱，熟地八钱，柴胡七钱，麦芽九钱，黄连三钱，陈皮七钱，青皮六钱，甘草六钱，放姜三片，是药引子。

        药方写好了，那郎中说：“这个药方，有泻、补、消、健作用，付诊脉开方银子十两，我是祖传三代江湖郎中，病痊愈，还得靠病人的造化和运气。”

        刁二狗怀揣药方笺子，问管家取了抓药的银子，伙同马蛋作伴一起出了客店。这时，江湖郎中索取了十两银子也离开了客店。

        刁管家有气无力地说：“马蛋二狗这两个废货，怎么请来个江湖郎中呢？”镖师说：“江湖郎中全靠走运行医，运气来了，药到病除。运气不济，可就麻烦了。等抓回药来，服用后看看效果吧。”

        二狗子和马蛋徒步行了十里之遥，才找到一家药铺，抓全了药。回来煎汤熬药，服用三天未见有效。急得刁管家嘴上长疮，不能吃东西了。

        这天，刁管家吩咐二狗把店主请进客房，便问：“店主！我这病身子，不能徒行，有什么法子速到京城。我们是送公子去京城赶考的，怕是误了考期。”店主问：“你们是从哪个客店里赶过来的？”刁管家回话：“我们是大前天从祥和客店只用了一天工夫赶过来的。在贵店已经病倒三天了。”店主惊愕道：“啊呦呦！从祥和客店到我们客店整整的二百八十里路呀！狗追兔子也没这么快。马儿也跑累了，别说你这干巴巴的半老头子。”刁管家满面羞愧地说：“您老见笑了！我们是怕误了府上公子考期。请您老过来，借问您老主见，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这病身子速去京城？”店主皱眉蹙额地说：“使用大车送你，渡河不方便，使用四人抬的客人小轿，狭窄的小路也不顺当。只能使台四人抬的山轿比较好。”刁管家摇了摇头，不懂山轿。镖师说：“山轿是用两根扁担夹绑在一把椅子两边，由四人抬着一个人，山里的匪首常坐的玩艺，上山下山方便。”刁管家懂了，又转头问：“店主，您说的这样的轿把我送到京城需得多少银子？”店主说：“最低也得四百两银子。”

        刁管家的黄眼珠在三角眼里又滴溜溜地转动着，心里的肉算盘拔动开了，便说：“店老主人！还能有便宜的法儿吗？”店主说：“再就是绳索二人抬。”刁管家不解，又摇了摇头。店主说：“用绳子结成网子，把网子捆挂在一根扁担上，用两人抬着走，也可以抵达京城。”刁管家问：“那需得多少银子？”店主说：“少了两个人的脚力费，也需得二百两银子。”刁管家说：“那就劳驾店主找两人系网子抬吧。”店主说：“那好！客家自便。”

        店主出了客房，怒道：“好一个吝啬细作下人，挑着那么多的银子，能难为着自己的身子，也不舍得给主子花费了银子。”他找来了两个常送脚的脚夫，悄悄地吩咐说：“你们用最细的绳，系最大的扣，管叫他被绳套勒得哇哇叫唤。”

        那两个脚夫系好了绳套，走进了客房，把刁管家扶着上了网套，网套里伸上一根扁担，又用绳索连好，一人一头，验试绳扣系得牢不牢，使劲地颤了几颤，把刁管家勒得“哇哇”大叫：“放下！快放下！这能受得了吗？”镖师过来说：“红管家！还是用乘山轿吧。不差那二百两银子了，用把太师椅子，两边都有扶手，后边有靠背，再加上一个棉垫子，舒舒服服地到了京城。”

        店主索取了四百两银子，出了客房，安排山轿去了。

        刁府的人们终于又向北启程了。刁公子按唐朝张打油的打油诗题留下一首打油诗：

        《无墨道》

        系套抬人如猪叫，

        脚夫龇牙似鬼笑。

        老爷梦中状元府，

        少爷肚里无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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