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楚（一） (6 / 6)
        路迟遇走在天台边沿，平静得像是闲庭信步，风吹鼓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衣，让他宛若展翅欲飞的鸟。

        程渺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因前段时间持续下了一阵子的小雨，天台边沿爬满了翠色的青苔。

        路迟遇双手平举着保持平衡，右手上的绷带被扯开了一段，像凋零的羽毛一样飘在半空。他走得很稳，然而每每踏过那些青苔，还是会让程渺憋紧了气，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会从自己的面前跌下去。

        她知道，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内心刻意压制的愧疚，巨大的愧疚。曾经有一对无比善良的人因为她的恐惧和私心而失去生命，她曾经见死不救，她曾经是死亡的帮凶……

        程渺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着，几乎窒息。

        路迟遇看着前方，余光却不时地落在不远处的那个娇小身影上，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有多崩溃。他的心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连石头落下去都激不起一点涟漪。

        就在前一秒，他的心都被愤怒充斥着，他不明白心里叫嚣着的那只怪兽是在对谁发怒。

        然而看见她害怕他如同羊害怕狼一样的表情时，他突然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

        无喜无悲，无忧无怒。

        “路迟遇，你下来。只要你下来，你说什么我都去做。”程渺大脑一片混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劝路迟遇下来。她很清楚，情绪突然崩溃的人是不会有时间去考虑后果的。

        隐约中，她听见了一声轻笑，随后便有一个白色身影走近她，细长而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

        “怕吗？”他的声音好像是要说对不起，但是他怎么会说对不起？他从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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