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冠礼
        古代的圣人修“五礼”，哪五礼？吉、凶、军、宾、嘉是也。吉礼为五礼之冠，主要是对天神、地祗、人鬼的祭祀典礼。嘉礼是和合人际关系、沟通、联络感情的礼仪。嘉礼的主要内容有：饮食之礼；婚、冠之礼；宾射之礼；飨燕之礼；脤膰之礼；庆贺之礼。宾礼是接待宾客之礼。军礼是师旅操演、征伐之礼。凶礼是哀悯吊唁忧患之礼。凶礼的内容有：以丧礼哀死亡；以荒礼哀凶札；以吊礼哀祸灾；以禬礼哀围败；以恤礼哀寇乱。

        这五礼，上至帝王卿相，下至黎民百姓，无不遵守。

        天狩元年，对大燕的礼部尚书兆佑德来说，是一个大大倒霉的年份。之前的礼部，根本就是一养老衙门。皇帝忙着带兵打仗，太子和朝臣又在专心治理朝政，都不怎么搞大型的礼仪活动。平时就算有王公勋贵家里有什么礼仪性活动，也劳烦不了他这位堂堂的从二品大员。

        但是，从天狩元年开始，先是开年的祭祀之礼；紧接着就要准备先帝的葬礼；好不容易准备的差不多了，又赶上西秦犯边，军队的征伐之礼及受降庆贺之礼又提上了日程。如今好不容易西秦消停了，内阁决议要在献俘受降仪式之前补办皇帝陛下的冠礼，着令礼部限期完成准备工作。

        兆佑德骂娘的心都有了。这真是“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他这把老骨头折腾了快半年了，眼看着就可以歇歇了，内阁又给他找了这档子事儿。

        虽然心里意见很大，但是差事还是半点怠慢不得的。因此兆佑德最近一直睡在礼部的班房里，每天鸡鸣即起，一直办差到深夜。但即便如此，皇帝陛下冠礼的筹备进程进展不大。因为有一个难题礼部上下讨论了好几天，中间甚至有几次吵起来，都没能够妥善解决。兆佑德见礼部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向内阁求救。

        因此这天下了早朝，兆佑德没有直接回礼部衙门，而是去了内阁的班房。

        内阁班房本就是设在午门附近的一排小房子。中间的三间房子是内阁大臣们办公和议事的地方，其余的房间则是内阁的属官们办差和为内阁大员们提供各种服务的地方。

        兆佑德进了午门，径直往中间三间房子里最中间那间房子走去，因为他知道，那些个大佬们聚首议事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踏进房门，就见尹礼正与兵部侍郎王用对着一份军报商讨着什么，见兆佑德进来，二人立马停下了商讨，王用从座位上站起来。兆佑德先是见过了尹礼，而后王用向兆佑德拱手作揖道：“见过兆大人。”兆佑德向他一拱手，算是回礼。

        尹礼让两人先都坐下，兆佑德便坐了王用原来的位置，王用则在兆佑德下垂手的位置坐下。不等尹礼开问，就听兆佑德道：“大人，下官次来，是因为陛下冠礼上有一要紧事，礼部上下商讨多日无果，因此来内阁讨个章程。”尹礼一听此话，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便让人去请凌庶过来议事。王用见礼部尚书兆佑德有要事，作势要起身告辞，尹礼却拦住他说：“侍郎也听一听吧。”王用闻言，只得回身坐下。

        先帝草创内阁的时候，下诏内阁大臣最多不超过七个人。七人在阁中地位平等，集体决策。但是自从内阁创立至今，进入内阁的只有尹礼、凌庶、苏诚、金戈四人。然而苏诚与金戈常年领兵伴驾，凌庶又是寒门出身，在朝中威望根本无法与尹礼相提并论，因此内阁实际上成了尹礼的一言堂，只不过有先帝旨意在先，但凡重大事项尹礼还是会拉上凌庶一起。

        不一会儿，凌庶进了议事堂，见屋中只有尹礼、王用、兆佑德三人。刚才下了早朝王用是和他一起来的内阁，如果有什么事情，不会现在才来叫他，因此凌庶马上猜出来是礼部有大事。

        四人见礼毕，各个入座。兆佑德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各位，按照制度，陛下的冠礼上，要有宾赞人，也要有人为陛下加冠，这些人选，礼部讨论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因此来内阁要个章程，下面也好照着办。”尹礼和凌庶听罢，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冠礼上能为加冠者授冠者无不是比加冠者身份尊崇，德高望重之辈，然而陛下身为天子，尊贵已极，谁又有资格为陛下加冠？宾赞人一般也是加冠者长辈的亲友，可先帝生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至亲好友。

        气氛一时凝固了下来，尹礼沉吟片刻，见凌庶还在低头思索，王用则一脸恬淡正在慢悠悠地品茶。

        尹礼微笑开口道：“王侍郎有何想法？”兆佑德听闻尹礼此言，惊讶地扭过头，看着云淡风轻的王用，凌庶闻言也从思索中收回思绪，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王用。

        王用放下茶碗，一脸恭敬地站起身向议事堂内的三位拱手道：“事关陛下，卑职不敢妄言。”

        尹礼听罢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凌庶，又看向兆佑德，道：“三位，我看咱们还是一起入宫一趟比较好。”

        凌庶听罢，觉得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当下也就点头同意。兆佑德觉得只要问题解决都行，直接让陛下拍板总比礼部拿方案强，因此也赞成入宫面圣。王用则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躬身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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