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见梦岚
  五年后……

  春去秋来，四季更换，此刻青山城渔河村后山。

  葱郁茂密的竹林后方一条幽径蜿蜒曲折，似乎通向无人之地，却又给人带来一种遐想，越过青石水潭，豁然开朗，山中薄雾轻笼，山峦叠影重重，一幅美不胜收的水彩山水画重现于眼前，此时钺华比起五年前个子长高了不少，还壮实了许多，右额上方却也多了一条线口，显然有些破相，虽然如此，但是钺华身上英姿勃勃的男子气概却更加的充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变得更加深沉，让人深不可测，钺华解开小腿上的沙袋，停留在一条小溪边，挥起衣袖擦去额头上的热汗，钺华五年来往返于此，为练就心境，常常与山中才狼虎豹打交道，也未达到母亲一半的心性，这还是两世人情世故所带来的结果，回想母亲所说，“红尘乃是体验春夏秋冬，尝遍酸甜苦辣，方可心有感悟，”钺华摇摇头，腹中已是饥肠辘辘，收拾一番看了看远处的风景，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进入小屋中叫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田氏掀起橱帘，微笑道：“钺儿回来了，快来让母亲看看，可有伤着，”，钺华左转转右转转，任由母亲摆布，久居深山，田氏依旧风华正茂，看上去仿佛处于花信年华，钺华看着田氏仔细盘查，眼中充满着满满的溺爱。望着钺华额头的伤痕泪眼朦胧地说道：“都怪母亲，当时没有保护好你”，钺华相视一笑说道：“母亲，孩儿并不怪罪你，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田氏听见钺华的鼓励，每次都别出新样，言词简意但却能人通俗易懂，田氏心甜意洽，看着伤痕想起三年前，四象门为寻找武媚帝线索，钺华与之交战所留下，检查完毕，随后田氏拉着钺华坐下来开始享用美味的早饭。钺华如今的饭量也是直线增长，还好这个世界天下粮食品种颇多，产量也得到过改正，不然钺华可不是这番模样。

  吃过早饭，钺华正在书房翻阅古籍，忽闻远处传来很喜庆唢呐声，两人缓缓起身来到门口眺望着远方，钺华对着田氏说道：“母亲，这红白喜事算是人间的良口苦药吗”，田氏这才发现忘了一件事情，连忙起身走到书架旁取出一物，递给钺华说道：“这是平儿的请帖，昨日繁忙差点忘记了，平儿虽称你为哥儿，但实则年长你一岁多”，“哦？”钺华惊奇道，并打开请帖正是童年挚友平儿的喜帖，女子也是童年好友，叫小花的一个女孩，钺华感叹地说道：“小花这姑娘也算是心灵手巧之人，平儿取了她也不枉此生，最开心的是平儿成家立业，也算是完成了张老爷爷的遗愿，”钺华抬起头发现田氏一脸微笑紧盯着他，内心不由自主的发慌问道：“母亲，孩儿今天洗过脸了，不用这么盯着吧”，田氏白了一眼说道：“你是洗过脸了，奈何脸皮太厚没洗干净”，钺华瘪嘴叫道：“母亲，孩儿的良缘可都是断在了你的手上啊”，“嗯？”听闻此处田氏一脸茫然的答道，内心很是奇怪，这是什么意思，转过头来却瞧见钺华，早已经撒腿跑了出去，只听见传来：“母亲，孩儿那就去喝喜酒去了啊”。

  看着活剥乱跳的钺华，田氏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她已知晓钺华说的是什么了。渔河村张平儿贵寓，因父亲战死荣阳之战，三年前当今秦国国君秦仁帝在荣阳祭奠战亡的英魂，特重赏后代家中困难独子者赐予低级爵位。因此便有了今天的荣耀，此时场面已经是热闹非凡，张平儿身穿红色喜服，站立于门口迎接到来的宾客，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从小的玩伴钺华，高兴地喊道：“钺哥儿，你来了……”，钺华如同往日嘴中习惯性的叼着一缕野草说道：“平儿，今日良辰美景，可有上好的美酒”，张平儿笑道：“钺哥儿放心，都给您备着呢，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这时只听堂中宾相大喊道：“吉时已到……”。

  张平儿辞别钺华向着新娘子走去，此刻整个房间已是红蜡花堂，两旁多是亲朋好友，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张平儿牵着花绸与新娘跪拜，在宾相的引导下仪式顺利进行，正席开始钺华举杯下肚，却差点要了老命，面目扭曲心想，古代有如此烈的酒吗，却瞥见桌子上一瓶红色青花瓶，上面写着：舞娘液。一时发愣，犹如后世感，欲询问之，一把折扇却映入眼帘，而折扇上面正是哪幅滑稽可爱的鬼脸头，“师傅……”钺华叫了出来，并走到跟前行礼，张先生一身直襟淡蓝色长袍，要束白月云纹，折扇一把特有书香气质，微微点头微笑道：“你小子别又来不安生”。钺华一屁股坐了下来回答道：“师傅哪里话，徒儿啥时候放浪了啊，哈哈”，张先生好气到问：“可有尝过这舞娘液？”，钺华端着酒杯说道：“师傅，这酒入口清香，过喉浓烈，饮后可是回味无穷，不知何人所酿”，钺华揣测这莫非……，张先生倒起一杯酒一副醉生梦死的舒适感，晃了晃脑袋应道：“此酒乃是秦国第一商贾张家所酿，也算是皇宫特供之酒，民间也是有次之品，张家五十多年前便与娘娘合作，如今时过境迁了”，张先生放下手中的酒杯继续道：“下月陆月初三张家要在渭原举办鉴赏会，小子，可有兴趣”，嗯？钺华一脸不屑，侧脸问道：“可是商品展览会？”，张先生转头收起折扇说道：“嗯，这词用的倒是新意”，放下筷子钺华乐呵呵道：“可有名模吗”，闻言张先生皱起眉头，小心戒备道：“名模是何物，可是吃食，你可不要欺瞒为师”，钺华“噗嗤”一声嘴中的酒水喷洒而出，对着张先生说道：“师傅说的对，而且要晚上吃才好，越吃越香”，“哦，如此说来，那为师可要尝尝了”，钺华稳住筷子面做镇定，内心却狂笑不止，想到文质彬彬的师傅与女子纠缠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宴席散尽，钺华已是酩酊大醉无可奈何，来到这个世界上十二年了，前世情景时而在梦中一一闪过，父亲的勤奋刻苦，母亲的自尊自强，两位姐姐通情达理，又懂人情世故，而自己聪明伶俐却玩世不恭，，常常被指责不务正业，此时在梦中钺华看着母亲撕心裂肺的痛楚，父亲也在抹着泪水，还有两位姐姐都是以泪洗面，那是自己躺在病床上最后的一日，人世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是世事无常，有些人的命重于泰山，有的人则轻于鸿毛，同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些人就这样安静的走了什么都没有，而有些人却可以受万人敬仰依附国旗，甚是感慨。钺华眼角泪水轻轻滑落，数不尽的别离看着让人心如刀绞。

  田氏坐立难安紧紧握住钺华的手，从没有见过钺儿哭的这么伤心，眼泪也跟着止不住而下，此时身旁站立一女子，红衣劲装，头顶仍是火纹头冠，发丝垂腰，肌肤凝脂，婀娜多姿，只是此时脸上并没有冷若冰霜的表情，眼中晶莹剔透闪闪发光，若是钺华见到此景定会惊讶，仙女竟然哭了。梦岚走上前扶住田氏轻声细语道：“师姑……”，田氏缓过头擦掉泪水看着楚楚动人的梦岚道：“想不到多年未见，岚儿真是越来越美丽了”，梦岚面色微微泛红，羞涩地回答道：“师姑莫要取笑岚儿了，”田氏掩嘴一笑道：“好了，不取笑我家岚儿了，说正事吧，姐姐让你下山可有何事”，梦岚正言道：“此次下山是为私事，前些日子舅舅所酿出的舞娘液新品运往渭原主办鉴品会，却不知在渭原全数丢失，随行之人束手无策，舅舅远在京城鞭长莫及，随从临行前舅舅曾特意告知，如有何事便可到青华山找我相商，所以岚儿才此下山查此原因”。田氏听完凝思片刻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岚儿只此一人，我这个做师姑的可不放心，不如这样吧，就让钺儿与你一同前往，钺儿啊鬼精鬼精的，说不定可以帮上你”，梦岚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与钺华是姐弟关系，见面不多，但从未与男子单独相处过不知作何应对，自己每次都是孤身一人或是师傅陪伴，见梦岚有些慌神的样子，田氏倒是甜甜一笑，拉着梦岚的纤纤玉手说道：“可是钺儿哪里有过错之处，这般惹的岚儿不喜欢”，梦岚听闻歉意道：“师姑，哪里话，我没有不喜欢钺公子，只是……”，未等梦岚答完，田氏紧接道：“哦，原来是喜欢钺儿啊，那可真好”，梦岚被拉着小手，脸色潮红随声道：“是，啊……不是，师姑，不是那样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梦岚，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此刻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无处藏躲，田氏笑不拢嘴伸手将梦岚搂紧怀里：“好了，师姑不逗你了，岚儿可莫要生气哦”。梦岚躲进温馨的小港湾，温声细语“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而这时醉梦中的钺华，却迷迷糊糊叫道：“岚儿……给……本公子……笑一个”。闻声田氏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看着趴窝在床的钺华，双手还抱着枕头，不知梦中所见何物，梦岚脸红耳烫，羞怯地辞别田氏，仓皇逃离。田氏狠狠捏起钺华的耳朵，杀猪般的声音回荡在屋子中，睁开双眼便见到母亲那怒视着表情。战战兢兢地问道：“母亲……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打回来”，田氏本就气在头上但听完这一语，婉转道：“哎呀，母亲被人欺负了，钺儿可要说话算数”，钺华怒气值爆表，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却听见田氏嗤笑又说道：“那个人啊，叫钺华，”后者闻声，动作一个迅速脚尖还未着地再侧翻身，已经回到床上被褥随即蒙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田氏苦笑，你小子我还拿你没办法了不是，有意无意地喊道：“是岚儿啊，钺儿他只是喝多了”，此时岚儿早已经远离，钺华却在被窝里眼睛一睁，掀开被褥真心道：“其实，母亲，我觉得呢，此事还可以再商量，不过母亲，你这可是偷师学艺啊”，看着钺华头头是道，田氏望着眼角的泪痕心软了下来说道：“岚儿，可是在东厢房住着呢，你可是打算睡到明早去不成”，钺华惊讶，这丫的做了一个梦醒来这梦岚就出现在眼前，那在做一个梦岂不是到我怀里来了，看着站在床榻上叉着腰傻呵呵的钺儿，田氏拾起鞋子就是一拍，钺华跳下床疯狂逃窜，嘴里还喊着：“岚儿师姐，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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