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水泥场地 (2 / 2)
        易东风在五六岁时候第一次摸到篮球，就宿命般的沦陷了。但他从8岁时开始就自立更生，空闲的时间比那些同伴少，所以他就睡得越来越晚，起的越来越早，挤出时间来练球。

        以至于那些山里的猴子，常常一大早清梦被惊醒，来围观这个貌似与自己外形挺像的瘦猴子在一片林子里面打球。这个十二岁在一般人眼中少不更事的孩子，还是很有几分公德心的，怕一大早扰人清梦，所以远远避开村落走近林子。

        而正是因为这些孩子有大把的时间耗费在篮球上，才能有叫网上的看客们惊叹的球技。当然，这种惊叹里面，包含的是年龄与球技之间的反差，底层的生存境况，与篮球这样的消遣，之间的反差。

        当然，也有人惊叹这泥土的球场，黑不拉几的篮球，以及是一具具满身泥污倒不像是打过球而是打了架的身子。

        种种反差的背后，其实也隐含着一层高楼处的人看土坑里的人，一层悲剧的滤镜。

        所以当这些孩子站在万袖落捐钱为他们造一个水泥篮球场上，他们由衷幸福。还记得，这些孩子看到被请进山里的水泥匠的那一刻，一个个晚上在床上都辗转反侧。想着一片水泥篮球场正在被打造着，愣是半夜里出来对着圈定的施工地摩拳擦掌。

        而这些匠人在浇筑球场时，孩子们也几乎充当了监工的角色，根本无心上课，一个个眼睛不住地瞥向正在施工的球场。看着他们溢于面表的兴奋与按捺不住的激动，万袖落也不去责怪这些人上课走神。

        只是淡淡地说到，“谁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我就送他一个篮球”，这才将这些男孩子的心，暂时地抓回来了一揪。

        甚至，这些孩子在下课后，还动辄上前问那些师傅有没有需要打下手的，要不要帮个忙啥的，一切都为推进篮球场的施工进度。那些工人也不客气，就尽情地使唤起了这些被太阳晒得黝黑一看就是干苦力的好手的孩子。

        搬砖头，搅水泥，一个个比给自己家里干活喂猪喂羊上心多了。万袖落在下课后，就搬一把椅子，看这些大人带着这些孩子，干得起劲，心里头五味杂陈。在暖融融的阳光下，顿生云淡风轻世外桃源的错觉。

        而当篮球场水泥风干，孩子们第一次踩在踏实的水泥地上，篮球被拍下，充分的回弹，以至于打惯了泥土场地的他们，有些不适应时。不过下一瞬间，这些孩子就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而当篮球第一次被投进带篮网的球框时，每一个孩子都愣住了。

        PU材质的篮球，和尼龙绳摩擦的声音，比刘半仙那一杆包浆的二胡拉出来的《空山鸟语》还要天籁。此前，村里的篮筐，是易简南他爹去镇上让铁匠打造的，根本没网。甚至一开始，连篮板都没。

        就是一根光溜溜的铁杆子，架在泥地上。颇有一种“寒光照铁衣”的悲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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