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烟、酒 (2 / 2)
        天琦从口袋里拿出那根破旧的发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给她绑上，奶奶，你还记得吗？曾经萧筱她们班上的女生欺负她，就是这个发圈，她从萧筱头上抢走了，我二话不说就从那个女生头上扯下来了，还带掉她几根头发。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她先做错的，而且，那根发圈是您给萧筱买的。”

        “哦对了奶奶，前几天我碰到一直黑猫，一直瘦的不行的黑猫，您肯定想不到，那只黑猫会说话，就像故事里说的一样。”天琦又灌了口酒，继续道，“它在我手上留下了一个牙印就离开了，在它离开期间我找到了许多曾经被我丢掉的东西，我知道，这些都是它帮我找到的，可是一直都不敢相信，故事里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直到它含着那根发圈遍体鳞伤的趴在我的桌子上。”

        天琦的眼眶红了，他在强忍着心里的难受，继续说着：“就是它帮我找回了那些东西，我知道，我确定，就像那个故事一模一样。最后，它死了，在我手上，悄无声息的死了。奶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只猫的结局是这样的。它毕竟是一条生命啊。一条命啊！因为我，就因为它为了给我找到我应该找到的东西就这么死了，死了！！”

        天琦咆哮着，怒号着，站起身将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值吗？它的选择？您说的，一切的选择都是注定，难道它就注定如此吗？它难道就不能选个更好的嘛？难道就非得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吗？奶奶，您告诉我，我求求您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天琦跪在碑前哀求着，祈祷着，他希望那只猫不要记恨他，他同时又很想要一个答案，告诉他，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自责痛苦，让他的内心好受一点，可是那些话，没人跟他说。

        “奶奶，故事里的人是怎么走出来的，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我太累了，我想放弃了，我想颓废，我不想冲了，太累了。是不是当初我对它视而不见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一定是这样的，如果当初没有喂给它食物和水，它就不会这样了。”

        “扪心自问，这样真的好吗？”天琦父亲说。

        “爸？”天琦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父母，“你们怎么？”

        天琦的母亲早已泪流面满，因为他们一直在听天琦对他奶奶说的话，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曾什么都知道，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默默承受了这一切。天琦从小就有很独特的视角，这是他们知道的，这也是他们让天琦的童年跟他奶奶一起度过的原因，可是他们没想到，天琦的内心正在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能承受的重量。

        “不会，一切都不会改变，你还是会对那只猫伸出援手，它还是会在你手上走完生命的尽头，因为，这些都是注定的。”天琦父亲说。

        “爸。”

        “就像当初我们瞒着你奶奶的情况，你决定再也不来奶奶坟前祭拜，这是你我的选择，就像你说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却不告诉我们，这也是你的选择，就算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选，我们也会这么选。这就是注定。”

        “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天琦哀求着，他还是无法直视自己的双手，现在看向自己的双手，依旧会觉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天琦父亲走过去，对天琦说：“给你奶奶磕三个头吧。”

        天琦答应了，僵硬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看着燃到一半的香烟，看着依旧挂着几滴酒的酒瓶，他闭上了眼，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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