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 (1 / 2)
        天琦没有理会宠物医院医生的话，只是一直在洗着手，洗着手，拼命地洗着手。不管外界怎样打扰着他，他只是洗着手。他在试图洗刷着他内心的恐惧与愧疚。他不知道黑猫为什么会受伤，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接电话，甚至如果自己选择在一开始就对这只猫形同陌路，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会让他亲手送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天琦，一切的选择，这世界上一切的选择都是注定。”

        “啊！”天琦大喝，在他洗手时突然感到右手小指传来一阵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这股痛意使天琦的全身发颤，不停地甩动着自己的右手，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右手的小指正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着，对，咬着，那种咬合力仿佛要把他的右手小指咬断，那种直击灵魂的痛意正在不断折磨着天琦。

        伴随着这股难以忍受的痛意，天琦的小指正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右手小指处的牙印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被疼痛折磨得时候，悄悄地消失了。就像当时，在天琦毫无察觉的时候，一条生命正在悄悄溜走。

        “小伙子，你......”宠物医院的医生慌了，他不知道天琦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他只看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不断甩着自己的右手，面部扭曲十分痛苦，可是在外看来他的右手并没有任何问题，天琦现在的状态，在宠物医院医生眼中，就好像是正在发病的癫痫病患者。

        天琦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一些失态，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真的，太痛了。这种别人没人能够帮他体会的疼是他最难处理的，因为一旦自己做了什么超出别人认知的事情别人就会传来鄙夷的声音，他很讨厌这样的生活，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天琦扭头，用着极度扭曲的表情对宠物医院的医生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指了指自己的手，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疼。”

        天琦在说完这个字的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便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观察室中。医生对着天琦解释道：“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右手的剧痛的主要原因，但是在被送过来的时候，你的大脑活跃度很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大脑正在拼命地做着痛觉反射，这很有可能是你右手会疼痛难忍的原因，但是按理说不会应该出现像你这种情况，这种强烈的痛觉反射一般都会发生在骨折等重大伤害之后。”

        “您的意思是？”

        “你的右手小指断了，但并不是真的断了，只是断了的痛觉用反射的方式发送到你的大脑，然后你的大脑做了相应的半反射。”

        “这.....怎么可能？”

        “我当然也觉得不可能，”医生解释道，“但是我看了你的脑电波图，这就是最明显的条件反射。”医生把天琦的手部X光片和脑电波打印图，但是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的天琦根本看不懂这种东西。

        天琦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摩挲着自己的小指，但是就在下一秒，他惊了，天琦右手小指的印记消失了，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某些东西。

        天琦没说话，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当他知道莫名其妙的感到剧痛的时候，当他知道他带有一个丝毫不痛的牙印的时候，当他知道猫从阳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即将失去的东西，不仅仅是他怀里的那条生命。

        天琦继续摩挲着自己的小指，想着，思考着，他仿佛有一瞬间看到自己满手是血的摩挲着自己的小指，这样的场景让他呼吸急促，但是他很快便恢复冷静，他深呼吸，深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每一份氧气都完全转化为二氧化碳再从肺部排出，将自己体内的浊气尽数排进。

        天琦摩挲着，摩挲着，思考着，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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