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自燃星的焰火 (4 / 4)
        关伊宁向航天基地提出提前出舱的申请被驳回。刚回归的宇航员并不符合外出的条件，长时间的外太空作业，身体机能对于星球的重力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贸然出舱有极大可能造成一些意外损伤。

        经过3个小时的恢复训练，航天院数据拷贝也已完成，关伊宁再次申请，基地后勤主任终于勉强的批准关伊宁的请求。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够敏锐的感受到平日里不以为意的地星引力带给他的不适应感。对于液温调节服的打趣，他没有回应，里面涉及一些核心科技，无法随意带出航天基地，自然不可能穿在身上。

        “学士院特供，黑梅果咖啡。”赵星宏点点头，拿起咖啡到鼻子前非常享受的闻了闻，却没有喝。“想想真是可惜啊，这一走，就再也喝不上这味道了。”只是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悲伤。

        关伊宁默默品着咖啡，没有说话。

        赵星宏抬起头凝视着关伊宁，瞳孔丝毫不见浑浊，眼睛依旧无比有神，“你跟了我三年博士，我一直认为几十年后你是最可能走进这层楼的一个，”顿了顿，赵星宏将手放在扶手上，“却没有想到最后你会进入航天局。”

        “您说过人类的未来不光在远方，更在眼前。只是如果条件允许，除了眼前，远方我也想去看看。”关伊宁直起腰，腼腆的笑着搓搓手。

        赵星宏还是点点头，而后站起身，拉开窗帘望向窗外，飞落的雪花将整个园林变成白皑皑一片，不知道想起什么。

        “也许年纪大了，从几个月前开始，每到夜晚我会想一些问题，这一生做了什么，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如此反复，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我忽然醒悟过来，发现我正在经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在敬畏时间的无限，恐惧它没有尽头；我在敬畏空间的无垠，恐惧它没有边界。那一瞬间，前贤们的焦虑我感同身受，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们生命尽头的那种困惑，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虽然说起来有些书面化，听起来有些文绉绉，但关伊宁明白了，虽然无法理解，但他确确实实明白。历史上有好几位伟大科学家，一生成就无与伦比，然而年老时都曾陷入古怪的自责，以及深度的自我怀疑中。他们有的最终皈依宗教，劝说自己在其中找到生命的依靠，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有的变得性情暴戾，消沉萎靡，临到最后，惴惴不安，郁郁而终。

        对于茫茫的宇宙，有时候了解的越多，才越发明白自己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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