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相逢（四） (1 / 2)
        纷繁复杂的前事一幕幕在翁皓脑中闪过，很快他又想到：弟兄们也许很难理解自己为何要把那三个前来盗宝的外人待为上宾。于是他叫来了老三，低声向他交待了几句。

        “抱歉，让你们三位颇费了一番心思。”他把目光挪回面前的三人身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军官和满脸伤痕的江临峰十分拘谨地点了点头，唯有余暮神态自若。这倒不是因为此时他还对自己的秘宝能力抱有充足的信心，原因在于翁皓出手制止他与陈可茜的战斗时，三人中只有他一个是神智清醒的，由此他对于翁皓这个「贼首」的抵触多少也减轻了一些。

        “可我还是不明白……”军官苦笑着喃喃道。此前他对于余暮二人其实还存有戒心，连姓名都不曾相告，然而方才他清醒后却从旁人口风里探得是余暮作了「上身法」，用他的肉身与翁皓的妻子大战。须知若不如此，即便翁皓力保他们，归寨途中他也有可能被仇军的喽兵乘乱一刀杀了，止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今他再也不敢耍什么小聪明，只想要把事情一件件弄清。

        “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翁皓答道，“你是走镖的，年纪也不算太小……不知可曾听说过我的名头？”

        “不错。”军官老老实实答答道，“三四年前，道上的人纷纷言说：「裂风银龙」乃是东南道上的一面铁闸，除非是武艺高强的，趁夜疾跑，才可能从大道上闯进东南地界。”

        翁皓显然有些受用这些赞许，但他的眼里仅仅只流转过一瞬对于往昔辉煌名头的感慨，尔后便寂然不见。“实不相瞒，我在海外名师门下待了整整十九年，归来却不过四五年。来此落草是由于受够了军中的鸟气，心想天域边军巡捕不过如此，还不如上山聚义，落个自在。”他的语气渐起波澜，回忆的海潮翻涌，似要把众人一齐冲回那个时代，“自上山来，各方高手败在我手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道一声「纵横无忌」也并无不妥，呀，想当年……”

        “你又在那里发什么酒疯？”一道冷峻之气顺着声音的到来灌入石室。翁皓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抬眼看时，陈可茜俏丽的身姿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好啊，喝了酒便在这吹牛。”她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

        “我没喝……”翁皓无奈，解释几句后只得把话题拉回正途。不过陈可茜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并向余暮三人解释道：“各位误要见怪，我来此仅是为了指出他话里的模糊与不实之处，免得又生误会。”

        见此情景，军官眼神一凛，背脊倏地挺直了；江临峰下意识地摸摸脸颊，不敢去直视她；余暮则用力捏了捏近乎毫无知觉的左手，当初他正是用军官的左手去触碰了陈可茜剑上的那颗宝石，能力解除之后自己的手指却不知怎的就给冻麻了。直到现在他仍然对陈可茜那未知的秘宝能力十分忌惮，同时在暗自祈祷她的能力会和自己的一样便于理解。

        “你们可知当年我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么？”翁皓好不容易寻了个他们眼神交错的间隙，插入提问。“江湖上传言是帝君亲临这冷月山，才把这处匪患……呃……”军官虽然见多识广，但当年人如今近在眼前，倒使他不得不斟酌起用词来。“哈哈哈……”翁皓毫不顾忌大笑起来，随即道：“那场成败我早已看得淡了，你说「瓦解」也好，「降服」也罢，我都是不会在意的了。各位只须明白一点：经此一战，帝君便成了除我师父外第二个在武功上完全令我服气的人了。由此我甘愿跟随他左右，这个世道强者为尊，本是说一不二的定则，但是……”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从在场诸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若然一个人从武功到人品再到志向，处处让我敬佩有加，或者于我有大恩，我翁皓都可甘心为他去死！”

        无人能怀疑他说这句话时候的决心，陈可茜的神情原本是有些冷漠的，此时也恍若解冻了一般，泛起柔和的光泽来。

        翁皓接着道：“我在这里也不对列为隐瞒，尤其是这位走镖的朋友，听说你执剑与内人大战三十回合不落下风，也算得上是剑术高手了，如此你应当对赫赫有名的元京陈氏家传剑法略知一二吧？不错，内人就是陈家曾经的二小姐。”

        军官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余暮交待过他不管一会儿翁皓夫妻提到他做过什么，他最好都先应承下来，然而当「元京陈氏」四个字落入他耳中时，脸上那副惊异的神色却是再难掩藏了。翁皓见此微微皱眉，陈可茜则苦笑着轻叹一声，刚想出声解释，却迎着余暮那急切的目光和微微摇动的头颅，又一想此事恐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就只能先作罢了。

        一旁的江临峰“唔”了一声，心中似有所想。余暮悄悄他是否想起了什么，他却只是目光散漫地陷入沉思。

        幸好翁皓虽心生几分疑窦，然终究没有追问军官的失态。他的目光又移回陈可茜身上，继续道：“前者我所说的那两种我愿为之卖命之人，那位刚刚过世的天赐帝君……恰把二者都给占了！”

        “你们大约会想：小茜的家族乃是天域四大家族之一，如何会同意她屈尊嫁给我一个山贼。我可以告诉你们，如若不是帝君暗中推波助澜，又多得贵人相助，这门婚事的告吹便是板上钉钉之事！这几年来帝君给我的照顾还远不止如此，我师父教授我做人与待友之道，而帝君则是让它们真正有了用武之地的人！可是……可是……”翁皓眼圈泛红，声音逐渐哽咽。余暮不禁感叹：让如此铁一般的汉子动了真情，那位帝君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啊。

        “我也不妨告诉列位：帝君的陨落疑点重重！可笑我从不离帝君左右，当时却被人流阻拦在外！也怪我对帝君的实力太过自信，想来若有人施以暗算，纵然武功盖世也难全防。我们都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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