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相逢（一） (1 / 3)
        翁皓原本生性开朗活泼，只是历经数年军旅生涯，见惯了官场、人间的黑暗之后，变得略有些沉默寡言。帝君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在回元京的路途中不停地表露自己的雄心壮志，包括肃清军中的败类，可每次谈话他总是在刻意避开奉天阁的成员。

        听多了之后，终于有一次翁皓忍不住道:“帝君岂不知是奉天阁在背后纵容那些军官中饱私囊的么？”

        帝君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在初见我时即阐明，我做帝君又将满两年，如何不知奉天阁的那些猫腻？”

        “可帝君为何始终不提一句阁内成员呢？尤其是那行兵统领陈秋桐。”翁皓咬牙恨恨道:“身为执掌全国兵权的大元帅，已是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还要行那等不义之事？”

        “实不相瞒，此人相关事宜我一向摸不太透。”帝君道，“他的三弟在我身边做事，与我也算熟识。我听他说陈秋桐在十九年前曾被他的父母强迫娶了西北军将领的女儿为妻，为的就是绑定陈家与西北军的关系，从而在边防军务上牟取更多利益。你看，他们竟然肯拿自己儿子的终生大事当作筹码……而今那陈秋桐为自己的妹妹办那比武招亲，亦是非他党羽不能进。如此已成家风，想不培养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都难呐！”

        “这……”翁皓口气犹豫，“帝君莫非想说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非也，非也。”帝君目光炯炯，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不错，不择手段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不择手段攫取超出他所用之极的利益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用之极？”

        “不错，作为一个臣子，目前家产的十分之一就够他们家族过一辈子富埒陶白的日子了，除非……”帝君略一停顿，“除非他们不止想要做一个臣子。”

        此话一出，听得翁皓暗暗心惊，忙道:“如此家族，我下辈子都不想和它有丝毫瓜葛。”

        “无妨，这几日下来翁兄为人我也略知一二，想来你断不会去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帝君低头纵马狂奔一阵，忽然放声大笑，声振林宇。只听他随后高歌道:“清自清，浊自浊，世人皆说如此……清自闭，浊污人，岂知攻守相异！哈哈哈……”翁皓听闻后心中对他的佩服又添了几分。想到自己出海十余年，武林早已是更新换代，后来者居上了。自己初回武林时的自大狂妄，如今看来只觉得好笑。

        “看呐，翁兄！”帝君在一处山坡上勒住马头，鞭梢向正前方一指，“元京已然在目，我们快要到了！”只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中似给人踩出了一片平地似的，天域的心脏元京城盘踞其间，傲视群山。“这附近山林里听说也有不少好景致，”帝君道，“有一处泉水，人称「八音齐奏」，有空当与翁兄一同前往观览赏玩。如今我们先回城里去吧，驾！”健马长嘶一声，从山坡上猛蹿出去，翁皓紧随其后。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他们抵临山坡不过未时前后，回到城中却已是日影西照。由于此次东南之行异常顺利，来回统共才花了不足两月的时间，帝君决定不声不响地入宫检视奉天阁运作情况，只留下一个随从陪同翁皓游览元京大街小巷。不料正走到西大街时，一股密集的人流冲来，他东捞西捞寻不到那随从，又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不方便抖露武功寻找，只能沿着西大街慢慢前行，想着晚一会儿找人问问，直接入宫去找帝君。

        逛了片刻后，翁皓发觉这西大街一侧繁华非常，店铺酒楼林立，不计其数；另一边却只一道粉白墙，中间既无小巷，也无独立的铺子。他心中粗略估计:若里面仅有一户人家，宅子占地就有千余亩上下，实在是大得令人咋舌。又行一阵，忽听得里面响起天雷也似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冲得翁皓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不由得暗想道:“里面莫不是在举办甚武林大会？待我进去观摩观摩。”

        念头一起便再难压下，于是他沿着那粉白墙急步而行，寻可进入的正门、偏门。不料举目望去，这墙壁身板挺直，延伸到西大街尽头也看不到半面门扇。翁皓恐再转一面行会误了时候，当下把先前不能施展武功的顾忌一抛，纵身跃上墙头。这大户人家的高墙在他的绝顶轻功面前，恰如那农家的矮篱一般，抬腿即越。

        或许是这宅院实在太过于广阔，即便雇了许多佣人，也无法做成面面俱到。翁皓举目四望，眼前乃是是一处窄小的院落，院中的石桌石椅、屋前门锁上落着一层厚灰。如此偏院，恐怕连佣人也不乐意居住，所以才闲置了。翁皓放心地跳下墙头，那喝彩声恰又在此刻响起，正好给他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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