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树先生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二十章 树先生
        当然这一切都是树哥做的梦,事实正好相反:那时的东北已经开始凋零,原本作为国家主人的工人大批大批的下岗,在那里的人为了养家糊口东奔西走,有点能耐的进城办了个补习班,像树这样没有大能耐只能当当焊工之类,可这样也是朝不保夕,当他被电焊弄伤了眼睛之后,他没有得到补偿,而是被辞退了,于是他跟另外一些本就无所事事的人被推到了社会上,他们互相打招呼,“hello啊,树哥”,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就带着调侃,带着戏谑。

        在城里丧失了生活的技能,树回到了村里,那个他长大的地方。我们华夏人把自己长大的地方叫故乡,故乡倾注了我们太多的感情与寄托。因为我们觉得故乡在,即使在外面受了伤,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还有一盏灯为自己亮着,还有一张床让我们疗伤,可是等树回到故乡他发现母亲已经老了,儿时的朋友都长大了,有的进城了,还有的成了恶霸,他努力地想融入他们,却发现他伸出了手,没有人和他握,于是他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假装摸了摸自己的头,从那个时候起,他的手就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越来越拧巴。

        理学上说一个人的姿态可以反应一个人的内心,所以树不是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而是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里,身在人群,却是被他人裹挟着,踉踉跄跄,这样的裹挟看似是接纳,实际上是一种抛弃,那些架着他向前的人,不会管他是不是有自我意识。

        电影的末尾,他家的土地被征收了,他把那张土地征收证拿在手里,又让风吹走了,没有土地的农民也就从农村连根拔起了,他独自奔跑在昏黄的田野了,不知道去哪里。树把自己丢了,回不去的何止故乡。

        在树身上我看到了一批人,这些人有的是下岗的工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白领,有的还是学生,相同的都是他们都曾努力去融入社会,最后却失败了,被漠视,被边缘化,不知道走向哪里。

        有一句话说,成功既要靠自己的努力,还要看历史的进程,我觉得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那些失意的,落魄的人。

        可能在人生的某一刻,我们都有可能成为树先生,而在我们身边肯定有树先生,如果你没有发现,那么很可能你就是,多么幽默而又讽刺啊!

        《士兵突击》里许三多是努力的农村人,而树先生是不努力的农村人,我只能说性格即命运,电影一开始树表现出来的就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种唯唯诺诺还不同于许三多,许三多的唯唯诺诺带着孩子气,你感觉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不再是那副样子,但树的唯唯诺诺却让人这个人像被抽走了魂,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他那副窝囊的样子不仅仅让他身边的人不屑一顾,有的时候让我都有点厌恶,看电影的时候我感觉非常不痛快,我在想为什么树长成了那副样子?想了很久我才明白,因为他作为一个男性的灵魂早在他的成长年代就被父权社会阉割了。

        在电影里树有一个哥哥,他哥的出场是整个电影里最明快,最神采奕奕的,他穿着亮蓝色的牛仔喇叭裤,拉着女友的手,跳着热辣的舞蹈,唱着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出场了。

        这一段是电影中最明快的一部分,可是那个时代那个村子容不下这样的明快,树的哥哥因为他的叛逆被他的父亲五花大绑吊在树上,吊死了。然后他父亲也死了。

        没有了会唱歌跳舞的哥哥,也没有了父亲,实际上树失去的不仅是这些,他的父亲亲手把他哥吊死,同时杀掉的还有树内心热烈,喷发,还有叛逆,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山羊被割掉了**,再也不会漫山遍野地奔跑,发情,斗争,交配,而是变得温顺,沉默,只能在羊圈里吃草,然后被人宰割,也就是说他被阉割了,精神上的阉割。

        所以树一次次地梦到他的父亲,但在梦里,他的父亲永远板着脸,他在他父亲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一个孩子如果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来,那他就很难在这个世界抬起头来。

        被阎割的树回到故乡后,努力地想融入到人群里,却发现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刚开始别人对他还有一丝丝善意,哪怕是带着调侃,可在他朋友的婚礼上,那个跋扈的乡霸把那一丝善意也扯掉了,我以为树会抗争,可是他却跪下了,在那一刻他终于妥协了。

        他妥协了,可赢得了他想要的接纳,尊重吗?

        没有。

        这些靠妥协是得不到的,可是树先生不知道。

        明白了这点,你就明白了树的父亲吊死他哥对他有什么影响,也就理解了他的唯唯诺诺。有一句话说,你要知道了我的过去就会原谅我的现在,我理解了树的童年,也原谅了他的成年。

        虽然我理解他,但我不想成为他,我也曾经哭倒在地,但我又站起来了,而树没有站起来,最后他疯了。

        他疯了以后得到了他以前不曾得到的一切。

        佛洛依德说,梦是人们未实现愿望的补偿,所以树在梦里得到了一切。

        扯远了,说回包虎。包虎的母亲是被人从滇省卖到这边的,生了他没多久就逃走了,他父亲酗酒,喝了酒就经常打他,所以他也唯唯诺诺。我家搬到这边后好了一点,但他父亲依然酗酒打人,村里人习惯了这一切。

        听妈妈说包虎父亲得的是肝癌,包虎眼睁睁看着他疼死的。村里人有是一阵议论谴责,我反而理解他。

        我决定明天就去找他,带他离开这里,我必须拉他一把,不然他会像树先生一样疯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