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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立勇的书 (1 / 2)
        大舅从暖壶里倒了些热水,就要开始洗脸了,他侧头擦拭时,林浥尘看见了他眼睛下方那一块黑色的血痂,想起姥姥说的挑断那下面的神经,眼睛就一定会瞎的话,不由得又是一阵揪心。问:好些了吗?

        蔚立勇不解这四个字的意思,满面肥皂沫地转过脸来,正好触上林浥尘盯着自己伤口位置的目光,才明白他所指。他笑了笑:好了。又很快别过脸去。

        不知是大舅这利落的回应,还是自己本身的语拙,林浥尘待遇出口的许多话又消失无影。他记起方才自己问大舅伤势,大舅回答后低头间似乎有一丝躲闪的嫌疑,林浥尘想:这有什么好隐藏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大概也是家里那种“通病”导致的吧?他想:大舅是太过“先他人之忧而忧”,这本是极真诚的待人信条,但将这信条付诸实践时,他又太过拘泥,分不清“为他人忧”的必要性与不必要性,总归把一切能让别人产生负面情绪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揽过来。结果呢?他这样往往势得其反,让母亲、自己以及许多人都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他同时也是“后他人之乐而乐”的,这同样是稳妥、敦实的作风,可这导致了别人开心时他忧虑满满,别人庆祝时他查缺补漏,显得极是不合时宜,也给别人心中蒙上一层云烟。推之于姥姥,也不知是他“传染”给姥姥的,还是姥姥“传承”给了他,对家人也往往是这种“欲怜先恨,欲爱先嗔”的态度,使本来很美好的情愫一经这通病浸染,也变得扭曲古怪了。就比方说那次自己被撞断了腿,姥姥赶到现场看到后,怎能不担心,可她还是说出“活该!谁叫他尽顾着顽的”这样的话;至于母亲,她性格直率,加上作为姥姥膝下唯一的女孩,地位特殊,所以她没怎么给这“通病”荼毒了。但姐姐,她大概成了这“通病”最无辜的受害者了吧?小时候倒也罢了,浑金璞玉的,没什么掩藏与修饰,但近几年来我渐渐发觉,她是将头埋得更深了,心潜得更沉了,学习成了她用来包住以前“姥姥,亲一下;大舅,抱一下”那样的天然的壳子。她把自己锁在字与题的笼子内,所以她的真切被“冷漠”隐去了,直率被“深沉”淹没了,她摆出一副紧绷绷的姿态,让我觉得这个从小与我相濡以沫的姐姐,比与大舅沟通还要更困难......

        而我呢?唉!人总是不能全面看清自己的(他知道这是一个狡黠的,对剖析自己的推托之词),所以他并不打算对自己多做研究。但如果非要来那么两句的话,他想:我不是刚听到大舅进门,就赶出去想要询问他了吗?

        姥姥与蔚芙的谈话从白天进行到了黑夜,夜深了,蔚芙母子舟车劳顿,一沾塌,困意就侵袭上来。迷迷糊糊间蔚芙看了眼外室照进来的灯光,本想喊一声:今天别学了,睡吧!但话还未喊出,就已经沉沦梦海。

        翌日一大早,蔚芙便带着林蕴露上街买办,临近中午返回时,还顺带去张素琴家看了看。她家的店面依旧租在了繁华的中学破上,租金高,但收入也可观,两相折算下来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但也足够让生活过得舒坦。张素琴正在做午饭,见蔚芙母女进来,非要拉着她们一起吃,蔚芙忙笑道:昨天才回来,家里的事还多着呢!路过就进来看看,晚上再来找你吧!张素琴不再留她,只说:你晚上要是不来,我就拿大棒子找你去......

        而林浥尘一上午都待在家里,大舅出门了,他就帮着姥姥倒了灶灰,倒了废水,再倒了垃圾......姥姥笑说:估计就是因为你在,你大舅才会放心的出去吧!

        帮姥姥喂鸡时,姥姥说这三只鸡已经太老了,蛋也不怎么下。林浥尘心想:对于姥姥来说,这鸡的意义已经不仅限于下蛋的功能,它们更像是对姥姥精神上的一种提携。姥姥时时为它们操着心,注意着下蛋后鸡的鸣叫,盘算着喂食的时间,这样才不致于在炕上窝出病来。

        那要不再买几只?林浥尘问。

        姥姥也不推辞,只说:不知道现在这小鸡得卖多少钱。鸡小的时候分不出草鸡(母鸡)公鸡来,我怕买上公的。俗话说‘公鸡三年柴木渣,草鸡三年肥疙瘩’,公鸡又不下蛋,肉还不好吃,成天的叫唤、啄人,就一直让你大舅留意大一些的、能分出公、草的鸡。

        那更好啊!那就又有了能让你操心的事了,反正街上也下不去,能在院子里多转转也是好的......要买的话,我跟我大舅再粉一袋子玉米去。

        还不忙,再等上一段时间,等鸡都给打上药了咱再买,不然买回来也是白喂,最后还得病死......你说的也对,姥姥笑道:我啊!还就得时不时动一动。福瑞老汉你也知道,原先在东街上也算是个爱跑动的人了,可自从搬到了分好的新房后(就在国道下新盖的楼里),就很少见。那天溜达到咱门口,我问他:住上楼了,享福了?他耷下脸:享甚福?活受罪了!搬过去就病了一次,床上躺了一个多礼拜,病好了才发现教关了禁闭,那楼啊,其实就是个虫瓜,好看不中用,咱是上去就下不来,下来就上不去。再加上三天两头断水停电——有时候水来了,半夜两三点了,咱忘了关水龙头,流个一整夜,到头来连水费也交不起......

        话未说完,蔚芙母女已经回来了,进门后直抱怨路不好走,又是倒鞋子里的沙石,又是坐下来捏腿揉脚,之后便忙着做饭去了。林蕴露少有的放下学习,放下刚买来的东西参与进姥姥和母亲的谈笑中,林浥尘这才发现自己是最不“和谐”的人。

        下午小睡过后,林蕴露去找同学了,林浥尘则被蔚芙叫上,去超市买了一些礼品。蔚芙只对他说这是买给高晓琴的,林浥尘疑惑的问:看她还用带东西吗?

        还不都是因为徐姨......唉!跟你说这干什么。买到东西后,林浥尘帮着母亲拎到高晓琴家门口,然后便被蔚芙“赶”回去了。

        林浥尘在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见到正骑着三轮车的大舅,他心想:以往在街上碰见大舅,彼此间的交流都是很少的,但现在我可不能那样了,说什么好呢?他觉得这三轮车有趣,就问:骑着去干吗?

        蔚立勇微微思索一下:去你二舅家搬书,你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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