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长乐宫里夜未央 (2 / 2)
        来到乾清宫时万历才刚刚洗漱完毕，半睁着眼任旧困意难当，直到张政修跪在面前请安，他才勉强打起精神。两人曾经朝夕相处，如今一别数月，皆是空有一肚子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张政修先唤了声“陛下”才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政修，朕想你了！”万历走下台阶，伸手将他扶起。

        张政修见万历瞳孔无神，面色发白，又感觉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虚弱无力，便问道：“陛下昨晚没休息好么？”

        “啊，是，朕昨晚读书读的太晚了，今天确实没什么精神。政修，你即将代表朝廷代表朕巡按南国，以你的年岁担此重任可谓极为罕见。你可有信心？”对于昨晚的荒唐之举万历心底也很愧疚，他并非那种不明事理之人，忙红着脸岔开话题。

        “陛下，政修定不会让你失望。”万历的一席话再次让张政修热血沸腾。

        “好，官服印信这些物件自有吏部替你办理，朕另有样东西送给你，孙海，拿上来。”万历说着大手一挥，张政修侧头看去，只见孙海甚是吃力的抱来了一柄长剑，万历迎上前一把将剑从匣中抽出，一道青光立时绽放，流光溢彩在殿内窜动：“政修，这柄就是那日我们在山上说起的雌雄双剑之中的雄剑，你因此剑而伤，朕现在就将它作为尚方宝剑赠予你，望你此行可持此剑披荆斩棘，建功立业。”

        张政修接过宝剑，灰白色的剑锋上闪烁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这便是栖霞费尽心思想要为我谋求的宝剑，她的嫁妆，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曾想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手中，一切都是天意么？

        “政修，你不仅是朝廷的御史，也是朕的御史，你明白么？”万历的语气忽然严肃，眼神中满是期许。张政修立刻明白了万历的用意，他也很清楚万历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可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回到府中，张政修直接钻进了书房，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手绢，一股女儿家的胭脂味弥漫开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短短片言数语，却道尽栖霞心意，自此一别不知多久才能重逢，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张政修却再也忍耐不住，滚烫的泪珠溢眶而出，滴落在那娟秀的字迹上。

        “政修，府上来客了，大哥叫你过去。哎，你怎么了？”就在政修落泪之际，张静修像往常一样没有敲门便冲了进来一通嚷嚷。

        张政修手捂面颊，微微抽泣，静修不知发生了什么，还道他是面对重担压力太大，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政修，你别担心！爹爹早已经为你安排妥当，这不，潘季驯大人来了么，大哥唤你过去。”

        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将自己的心绪整理好后张政修来到书房。书房中，大哥正和一位花甲老人热情的交谈着，下首位置还坐着个武官打扮的年轻人。

        “政修，你来了，这位是太子太保潘季驯大人，这次与你一同南巡，他可是本朝治理水患的第一能人，沿途你务必虚心受教，不得轻浮焦躁。”对于幼弟即将面临的远行，作为长兄的张敬修也很为他担心，一番教诲皆出自真心。

        “潘大人，政修年幼，行事恐多有偏颇，承蒙不弃，一路上还望您多多指教。”张政修恭敬的作揖行礼，对于这位屡次治理黄河的三朝元老，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敬畏。

        “不敢不敢，指教谈不上，张小公子少年英才，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啰嗦就成。”潘季驯捋着胡须爽朗的笑道，接着又是一番客套，张政修将目光移至下首那位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身上，问道：“还没请教这位将军名讳。”

        “属下姓戚名金，负责此番沿途护卫，将军二字万不敢当，还请张公子莫要客气。”戚金起身回礼，然而他看上去却略显失落，这倒也怨不得他，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所统领的小队戚家军已打好行囊准备归队，回蓟门抗击入侵的土蛮，可却又莫名其妙被留下安排了个护卫的差事。作为一名习惯了战场狼烟的军士，自然不会开心。

        “早就听闻戚家军纵横沙场未尝一败的威名，此次能够与将军同行，实乃政修的荣幸。”张政修得知他竟是那大名鼎鼎的戚家军中人，忙恭敬的又拜了一揖。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戚金也不得不连声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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