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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 / 3)
        因为下午营长要考我的五公里,所以中午没敢多吃,跟倒休回来的教导员报了个到,就早早的回去睡了午觉,还提前整了半瓶红牛,可下午一直等到连队开始搞体能,都没有接到通知,一直到晚点名都没有,我想营长估计是忘记了。我找空给连长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有我这么一个人来到了一连。

        周一早上听哨起床、跑操、然后打扫卫生、小值日打饭、吃饭,这些我都很容易习惯,吃完饭后我自己刷了碗筷,然后回去,他们说一会要去炮场,必须穿迷彩服、戴帽子扎腰带,我也就都准备好,到楼下等着连队集合出发。穿上迷彩服,我大体知道了咱们排哪些人是士官,哪些人是老兵、新兵了。集合的时候,干部站在队伍最前面,我要当3个月的新兵,所以理应站在班里面的,但指导员没提这事,我也死皮赖脸的和老排长们一样站在最前面,我想如果连我自己都把自己当新兵,那就所有人都把我当新兵了,后来我知道宋风华他们都在队伍里面走了三个月,而且他们说在队伍里走心里很不痛快。

        现在时节,正该战术训练。我在旁边看了看,发现一百炮战术其实和三七炮战术差不多,做到精通是很难,但基本性的掌握到装模作样看不出外行还是很容易的,我就在一班旁边帮忙拿拿东西什么的。八九月的天气炽热无比,所以训练间隙,士官们开始扎堆,义务兵们不敢扎堆,就在自己班的炮后面坐成一排,再后来去炮场训练基本也都这样。我就开始和一班的战士们聊天,然后是二班、三班、四班。新兵有个特点,就是啥话都不敢说,问他啥都是“还好”,搞得我跟间谍似的;老兵也有个特点,就是除了他自己班长的坏话不敢讲,其他人的全敢讲,反正是差都是一样的差,但好却有不同的好,别人的连长、指导员、排长都是好的,各种好,自己的就全都是奸诈的、卑劣的、狡猾的、邪恶的,各种差,差得不得了。我知道什么也聊不出来,就只和他们聊了聊他们的家乡啊,名字啊。我没有和士官聊,因为他们扎堆,我不好下口,所以我也开始扎堆,我找排长们扎堆。雷达站是个好地方,一个雷达车挡了好大的阴凉,而且没人能看得见你在车的后面干啥,我发现排长们还有老士官都在那呆着打诨,但我知道这群人嘴里才更没一句真话,我也就一起打个哈哈,凑个脸熟。

        周五下午,天气闷热的憋不出气,指导员却偏偏选今天考全连的五公里。我心里面骂着指导员“反正你只要在那按下表,喊声加油,又不用跑”,最后我拼了命也才跑二十三分十五,果然悲剧的没及格,入伍以来我最最最担心的一项硬性条件真的不负众望的让我在指导员以及排里战士们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指导员十分豪情加鄙视得告诉我“一营就没有跑不及格的干部!”后来我知道这纯属忽悠我,因为他自己就跑不及格,但当时这话却让我明显的感到他对我的失望,也真的戳到了我的软肋,让我无比的愧疚并丧失信心。不过战士们的成绩到也不是很快,不像步兵的成绩那样,他们都是二十一分半的居多,也让我看到了努力的希望。

        周六上午,机关派下来公差,说要三十个人,去帮二六零医院搬图书馆。指导员让站长带炮排里抽的三十个人去的,晚上回来正好赶上各班的饺子差不多煮熟,三、四班叫了外卖摆了一桌喝上了。现在我知道了,外卖是旅外面不远的店送到我们围墙外面的,老兵们顺着墙根的大梧桐树爬上楼后面的围墙,拿着背包绳吊上来的,酒也是老兵在领导们眼皮底下从服务社买来的。其实这些事情领导们肯定都知道,因为他们也干过排长,不过不能让他们看见,看见了就要没收,这样逢过节啊、大事连里会餐啊,就有酒了。

        三班四班在隔壁宿舍,所以他们没叫我,我也是闲的无聊,就自己厚着脸皮推开了门。门推开了,他们自然要拉我坐下,我虚让了几句就坐下了,我也确实是想看看他们喝了酒以后会说什么。“你看排长,我的人生可又丰富了一次,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天在人机关大楼里骑着三轮车进电梯,”我知道四班长说的是今天公差搬图书馆的事。“我第四年兵,你是我第四个排长,老排长是第三个,这排长老换可不好啊。”这下子我是知道为什么我从这些士官眼里只能看到“微不足道”四个字了。五年以下的兵居多数,第一年啥也不懂,谁都怕,班长、排长、连长,哪怕旅长都一个样,甚至最怕的还是直接首长也就是班长;第二年基本都懂了,没干劲的人就开始想咋混日子能舒服,有干劲的人想转士官当班长的继续憋着劲干,可排长换了啊,自己以前咋干的新排长全不知道;第三年懂得都差不多了,和连首长也都混熟了,谁还答理你排长啊,更别说又换了个新的;第四年全都懂了,人头也都混的很熟了,连里大多数人见到你也都叫你班长了,自己地位提高了,更不在乎你排长了,更何况又换了个我,但从头到尾都没换的就是自己当年当新兵时候的老班长。步兵看谁跑得快,驾驶排看谁车开得好,但这里看的就是你的资历,如果你不是特别的差,比别人多熬一年就多一年的话语权,所以一班长能那么牛。但我知道他们这些老同志的优点,对我来说同时也是他们的弱点,就是他们都非常在乎一排的荣誉,兵龄越老脸皮越薄,而正是这些一致的脸面促成了一排还算强大的凝聚力,所以我不太担心上级安排给我排的任务我解决不了,但会忧虑我在一排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抬起头做人,这就算是人民内部矛盾与敌我矛盾吧,而这才真正是我的软肋。

        有啥工作有老排长安排,有啥骂名老排长挨着,我过上了舒服的日子,每天啥也不用管啥也不用问还没人管我,我就有空在大值日岗哨那看看连队的花名册,记忆一下排里人的名字。

        一天在连部碰到了一个干部,他问“你是新来的排长?”“是”;他说“我是指挥排长,我叫张云龙,刚休假回来你呢?”我说“江南,顶排长的缺”;他说“你家哪的?”我说“徐州的”;他说“徐州哪的?”我很诧异,我说“铜山的”;他说“铜山哪的?”我说,“你知道?”他用徐州话说“我张集的”,我哈哈大笑“我刘集的”。世界竟然这么小,我在石家庄的野战部队里竟然碰到了纯老乡。这样二排长李哲瀚,雷达站长宋鹤轩,驾驶排长肖云高,指挥排长张云龙我都见过了。他们四个和排长竟然都是去年分下来的,这让我感到自己今年的机会肯定会很少,因为去年他们都是新排长,而机会肯定分的不均。五个干部面对两个正连职务,可以想象竞争有多大,不过我现在想的还早,因为他们都大我一届,不过明年的新兵,估计我是带不成了。

        八月底,天气还很炎热,体能训练服基本是每天都换,有时候是早、中、晚各一套,但我发现我每天早上晾出去的体能短袖下午收的时候不见了的现象总是发生。这是我来到**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非常棘手,因为本来手头有五六套的我财大气粗的丢衣服也不在乎,一不留神就没有可以换洗的了。我开始着急,有时候收晚了,内裤也会丢!?当然不止是我,每天都会有人在楼道里喊“谁拿错了衣服!?”之类的,每天也都有人楼上楼下的窜找衣服。全连都在那晾衣服,而且每个人的都一样,所以我在我以后的衣服上都划下了大大的记号,很大很大那种,离五米外也能看清楚是我的,尽管不好看,但以后衣服就丢的少了一些。慢慢的我发现,在水房洗衣服的除了我,就是义务兵,班长们是不洗衣服的,都是让班里的新兵洗的。我这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衣服被拿错,因为新兵们给班长洗完衣服,就要负责给收回来,可他们也不怎么认识班长的衣服,要是丢了可是要挨骂、甚至挨打的,可收错没关系,反正全都穿的一样,合身就行。有一天中午,我听到指导员在楼道里大骂“你大爷的许祥,这是谁的内裤”,我听了偷偷地乐,许祥是通讯员,我一听就知道准是许祥收了别人的内裤给指导员穿的,后来听说指导员穿了半天才发现的,我很怀疑,他的腰那么粗。。。

        除了洗衣服,我还发现班长的床是新兵给铺好的,碗、筷是新兵刷的,洗脚水是打好的,卫生是只有新兵打扫的,眼力见是新兵学会的最必须的,我不喜欢这种等级,甚至讨厌,起码我觉得别人给我洗衣服我会担心他们洗不干净,而同时我也感到自己还路漫漫其修远矣。

        来了第二周的连务会上,指导员看着我和李志坚说,“下周轮到一排值班,你们俩谁值?”排长抢先说“让他锻炼锻炼吧,他值吧”,我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但顺嘴的就推让起来“我这刚来,还不熟悉,还是老排长值吧”。指导员一拍大腿“我刚来那会,第一天来,第二天就值班了,你俩,你值前三天,你值后四天”。

        星期四早上五点五十五吹的起床哨,吹了哨肚子就痛的厉害。六点就要吹集合哨了,我真心想让排长帮我值,但又一想我要是不值班,他们岂不说我不敢值?就忍者肚子痛憋着坚持值。后来证明我真不应该逞强,因为连向营报告的时候,肚子痛的我就连连队的人数都报告错了。我尽量装得义正言辞,因为我知道,炊事班、大值日、病号、岗哨、油库,到处都是人,很分散,就算是指导员估计也就知道个大概,我报告差一两个人,我自己不露馅说出来,别人应该也不知道。一整天的值班也都是这样,对于小错误在外行面前我都强装理直气壮。好歹混过了一天,有班长说我声音小,后面听不到,不过没人指出我的错误,我为自己的侥幸在心里偷偷乐。

        但第二天东窗就事发了。第二天上午连长休假回来,中午开饭的时候连队集合速度有点慢,连长直接就火了,一口湖南话叽里呱啦的讲了二十多分钟,开始我还使劲听,但我确实完全听不懂!最后连长讲完,走下来对我说“解散,重新集合一次。”我真没听懂,愣了一下,连长看了我一眼,直接把我的目光比下去,我就“是”的一声,然后下口令让队伍“向右转”,正准备带走,旁边第一排的战士提醒我“连长让重新集合!”我醍醐灌顶、顿然醒悟,危乎高哉!危乎高哉!可惜为时早已晚也,连长已经大骂出口“我让重新集合没听见啊?”一头雾水的我直接变成了一头污水,我赶紧下令“向左转,解散”。我是没敢去看连长的那张脸,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乌黑泛绿、凶神恶煞,反正是等大家都进楼有一小会,我就赶紧吹哨集合,一系列程序下来,等连长说“带走”,这才敢带去食堂。开饭前唱歌是部队作风,一直都保持着,我看时间已经耽搁了快半小时了,就喊了几句口号,但为了缓解我自己的尴尬局面,我决定多费一句话,“以后大家集合快点,有没有信心?”“有!”“有没有?”“有!”,我看连长已经在里面吃上了,才敢下令“进”“坐”“开饭”。

        吃了饭我到给连长报个到,连长倒没有再提饭前集合的事情,而是热情洋溢、亲和力十足地伸出手来,懵懂不识世事的我慌忙生疏地递手上前,这才知道尽管连长“粉面含笑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实际竟是“笑里藏刀”,他伸手的同时早已暗暗运大十分气力于掌心,握得我的手麻酸至极,十指连心,我也已经痛心疾首。我是管不住自己面不改色,但也只能强忍疼痛,估计连长也发现自己如同揉捏烂泥,着实无趣,才肯放手微微一笑“小伙子不错,蛮精神的。”“真是个笑面虎!”出了连部我揉着已经微肿但仍然发红发紫的手在心里骂他,很早就听到连长的传闻,二班长说他是‘单挑王’,以前在营部当排长的时候经常打架,现在百米还能跑进十二秒,我就问“他‘单挑王’到底是因为能打还是因为能跑?”二班长说都能。不过连长调的很慢,战士考学当的排长当满了三年,又当满了三年副连长,去年在三连做指导员,今年来的咱们连,现在是第二年正连了,不过比营长还大一岁。指导员倒很快,第四年挂的正连,比连长快了三年,在他同期里也是很快的,咱副连长和二连的驾驶排长都是他们一期的。但战士里面最多的就是说‘连长可别回来’,因为他一讲评能讲一个小时!他讲评的实力我晚上吃饭前是领教了一番,他‘单挑王’的实力我中午也早已领教,其实连长真不是‘粉面’而是‘黑面’,也不是‘丹唇’而是‘干唇’,但他确实是‘威不露、笑先闻’,全连都怕他,除了王建辉。吃完晚饭,大家在楼下乘凉,王建辉绕着连长闹“连长,连长,你看我耳朵怎么了,怎么不大能听清楚”“我看看,,,,没事啊”“你仔细看啊,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茧子啊。”说完大笑着就跑,连长追了两步大骂,“你个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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