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伤痕 (1 / 4)
        沈羡匆匆走上楼，站在门口，看见房间里灯还微亮着，正想要推门，又收回手，转过头，望见那一边的庭院中又有几个守灵的人散了。天还未亮，一个仆僮举着灯火领着，后面几人垂着手懒懒地走在月下的石径上。沈羡不再去看他们，扯下头上的白巾和麻丝扔在廊板上，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羡郎，你回来了”，房间里的女孩没有睡，起身迎了上来。连枝的铜灯树上只点着两个灯盏，也能看到她脸上绽露出的笑颜。沈羡看得出，这弯弯的眉毛是刚舒展开的。这笑容，甜蜜中带着兴奋与惊慌，好像他已离开了数年似的，两人其实才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到呀。沈羡关上门，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把这双白玉似的有些发凉的纤手放到自己胸前，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忍不住赞叹道：“苹儿，你怎生会这般好看！”

        女孩白皙的脸颊倏地微红了，缩回了双手，低垂着眼睛，语无伦次地喃喃道：“那……那有什么用呀”。“真的很美！”男人稍稍提高了声调，“等服丧结束，我就要娶你。”

        “真的吗？”

        沈羡这话已经不是第一回说了，女孩还是会这么问，眼中还会满是喜悦与担忧，“你们吴兴沈氏世代是名门豪族，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你不要听我阿父和伯父乱说，你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人，那日我在道中见到你时就认定了，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的。现在我阿父死了。伯父若是不让我娶你做正妻，我这辈子也就不娶妻了，只和你在一起”。说着，沈羡想上前搂住苹儿。

        女孩身子往后退了一点，道：“你父亲的死，你真的不在意吗？”沈羡愣了一下，说道：“也是少了个阻止我们的人。阿父从来对我也不好的……”。“真的吗？你真这么想……”女孩儿听他这么说，好像很欣喜，刚想张嘴再说话，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那双大眼睛里的光突然暗淡了下去，继而又开始泛出光亮来，不过已是涌出的泪水的反光。

        沈羡看到她忽地低下头去泣涕涟涟，慌忙扶着她问道：“苹儿，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呀。”

        苹儿哭得似乎更厉害了，抽泣着：“我……我没这么完美，我的身上有个伤疤，羡郎还……还喜欢吗？”

        “伤疤？”沈羡一怔，“什么伤疤，在什么地方？”

        “在……在我背上”，女孩儿的语气有些害羞。

        “背上啊……伤疤大吗？”

        “倒是不大，你不会嫌弃吧？”

        “怎……怎么会呢，小伤疤而已嘛”，沈羡扶着苹儿的双臂轻轻地前后摇了摇她的身子，一时不知接着说什么。他看到后边帷幔上女孩的影子也跟着晃动，难以分清，这次晃动它的是受风的火苗，而是自己的双手和力。如果此时能把明与暗颠倒过来的话，两个人的影子可以取代灯盏上的两支火苗，在这房间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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