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 2)
        九月的气候虽不比八月炎热，但太阳照在大地上也让人晃眼，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一周的军训使得秋淮被晒得黝黑。不止是秋淮，大多数同学的皮肤都明显地黑了一圈。军训过后本以为可以有个喘气的机会，而实际并非如此。这天上午刚开完军训闭幕式，下午就开始了课程。今年这一届本来就较往年开学迟，课程自然也就紧张些，而且在管理制度上更加严格了起来，年级里频繁的开会，一个个的新的政策相继“出台”。据说，校长夏庆国是今年刚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不炸出个火堆来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不止是换了校长，学院推迟开学的原因还有联校。灵川中学和省内的一所“模范中学”联合，希望获得该校的支持，并在名义上成为了该校的分校，但因为一系列实际原因，两所学校并未达成实质上的合作。而自新校长上任以来，灵川中学改头换面，进行了一场校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改革，在教育制度和形式上，几乎完全照搬了“模范中学”，但在实际执行中，因师资和学生基础能力的差异也难免东施效颦。

        在开课之初，从北京的某所师范大学来了一批实习生，以支教两个月的期限来到灵川中学。由于实验班和重点班“身娇肉贵”，可由不得外来新人糟践，因此这些实习的学生大都被分配到了普通班任教。就拿二十四班为例，来了三位实习生，分别教英语、物理和化学。毕竟是同辈人，与老教师相比，这些实习生和学生们倒更容易相处。虽然只有两个月的期限，但却是让人难忘的岁月。三位实习教师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教学，尽可能不让这些普通班的同学们落后太多。

        节气已到了白露前后，早晚的温差明显地大了起来，清晨的草叶上也渐渐地多出了露珠，接连不断的雨点飘洒在大地上，气爽风凉的北川笼罩在一片阴雨之下。

        天色稍明，起床铃就回荡在了北川之内，仅仅十分钟，宿舍楼大门就相继打开，又五分钟之后，在体育馆北边的操场之上，雷打不动的早操照常进行着。各个班级队列阵型、咬头追尾，每班前都有旗手扛旗领队，在操场跑道上摆成一圈。似乎是为了缓解等待时的尴尬，学校要求在站队等待时拿出先前准备好的纸条，双臂伸直抬高并与地面七十五度角，大声地读着纸条上的内容，时间长了，手臂也难免酸痛。伴随着一个又一个响彻云霄的口号声，近万名学生在操场跑道上紧密的排队中开始了跑动，即使在远处的山坡上，也能听得一声响亮的吼叫。

        浩浩荡荡的早操结束之后，各班级队伍从东西北三个操场大门出口相继离开，直奔教学楼而去。仅仅三两分钟之后，操场上就空无一人。

        来到教室之后，接着就是早读。早读不允许坐着，所有人都得站着，端起书本，像在操场一样大声地读。在这期间，不管你路过哪个班级的教室门口，都只能听到人声鼎沸的朗读声。大约在二十分钟后，各班长都会叫停朗读，所有人坐下，开始静读，之后是早自习。

        由于学生人数庞大，而食堂的容量有限，因此三个年级错峰吃饭，并且年级大的优先。如此一来，高一新生就放在了最后用餐，免除了和其他年级“抢饭”的局面。而事实上，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不需要和其他年级“抢饭”，但也并不说明不和本年级学生“抢”。理论上讲，学校的大食堂是足以一个年级的学生共同用餐的，不至于达到“抢饭”的局面，而实际上，用餐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除去教学楼到食堂来回跑路和打饭排队用掉的时间，真正进食的时间短得可怜，有的时候即使狼餐虎噬也不足以将饭盘吃尽，不得不宁剩勿饱，宁愿饿着也不能迟到，一日三餐也都是如此。

        不管是哪个季节，晚睡的时间是不变的。九点五十下这一天中最后一节课，到十点十分熄灯，这期间包括从教学楼回宿舍跑路和如厕以及洗漱的时间。劳累了一天的学生们往往还没等熄灯就进入的睡眠，至于洗漱就更无从谈起了。不管你信不信，这里的大多学生早晨起来是不洗脸的。一方面是洗池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共洗，如果一轮一轮的来，时间也是不够的，再有就是在起床铃响之前是不允许进洗池的，在这之前宿管大爷会不停地转悠，抓到了就按违纪处理了。在洗脸都费劲的灵中，洗头甚至洗澡就更显得奢侈。有的人甚至能够一周不洗头，除非头皮痒得不能忍受，不得不找时间洗，而每这样洗一次头都意味着要挨一顿饿。至于一月不能洗一次澡就再常见不过了。如果你能亲自到这所学校体验一下，你应当找不出这学校与监狱有何区别，要非说有，那就是伙食好些、能教你知识罢了。即使你体质坚强，在肉体上能够忍受，但也并不意味着不在精神上受罪，如果你不小心违了纪，肉体上的惩罚倒不算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尊严上的打击。仅仅在开学前一个月，因忍受不了这般“监狱”生活而退学的大有人在。

        即使学习紧张，每月一轮的月假倒是不少的，除非有个什么特殊原因，学校不得不多加一周课程，其他时间大都有月假。一般来说，月假大都会放在本月最后一周，从周五中午放假，周日晚自习之前回校，这样一来，学生们就可以回家度过两个舒服的夜晚。在家里，即使家人再忙碌，大人们总要给回家的孩子做两顿好吃的，然后备好下一次在学校的生活费。这期间，诺大的学校里就像退了潮的海滩那般宁静。到了星期天下午，学生们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都纷纷返回来，这个世界才又恢复了它那闹哄哄的局面。

        虽不比实验班，但整体实力却比普通班强的多的重点班六班，成为了秋淮最向往的班级，因为那里有他心爱着的人儿。但就目前来看，调动班级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机会就是文理分科。文理分科是按照考试成绩来划分班级的，这让秋淮既高兴又悲伤，高兴是因为只要成绩上去就有很大机率和她分到一个班，悲伤的是因为他目前的成绩很糟糕，在年级排到了一千八百多名。因此，至少此后一段时间，他必须把成绩提上去，学习便成为了秋淮最主要的任务。

        要论长相，夏雅确实太过显眼，在六班就更显得鹤立鸡群了，但刻在骨子里的矜持是不变的，因此面对无缘无故的殷勤都能避而远之，自己不喜欢也绝不吊着人家。

        由于学生数量庞大，秋淮从开学至今还未见到过夏雅的身影，也只知道她在六班，但一直没有去看过，顶多也就是路过六班教室往里瞥一眼，多一时也不敢停留，生怕闹出什么事来。之所以这样，跟学校的制度息息相关。学校对于男女生之间所谓的“非正常”交往是严厉打击的，并且尽一切可能减少男女接触，最为代表的就是男女分流。一日三餐的来回行路是学校最为重视的地方，女生只能从东边的大道走，男生只能走西边，若是看到有男女并肩而行，就直接当做“非正常”交往处理了。

        抛去其它的不说，秋淮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学习。可以这样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学习产生了热爱，这不是为了应付学校，而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心爱的人儿。不止如此，秋淮发现来到学校之后的食量明显地增加了，即使早饭吃的再饱，到了将近中午之时也会饿得发慌。

        在各科的成绩上，秋淮严重偏科，就拿开课之后几周的周考来说，物理化学两科满分，理综里的生物虽不是满分，却也能考到八九十分，要知道在普通班，物理和化学的平均分也才四十多分。而生活不全都是糖果，还有炮弹，秋淮最大的短板英语成为了他最致命的一环，最高的一次考了三十七分。没错，满分一百五的卷子只考了三十七，可以说秋淮对英语是一窍不通，而文三科史地政虽不算出色，但也不是太差。

        尽管上这学是如此艰难，但秋淮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滋味。就拿学习来说，秋淮在军训的时候就利用晚自习时间把物理必修一自学完了，至少这一门课在这个学期不用花太多时间，除过英语，其他的课程也都能学得不错。在开课后的第一个月考中，我们就能看到秋淮努力的成果。除过英语依然是三十多分，其他科都有了明显地提升，尤其是物理化学两科几乎以满分的成绩让秋淮总成绩位列班级第四，与秋淮的录取成绩班级第四十名相比，确实天壤之别。而至于英语，他一时半会也无力回天。

        秋淮下定决心学习之后，就来找过班主任张丽，希望能把他的座位调得靠前一点，这样可以更加集中精力学习。结果第二天张丽就把他调到了中间最前排，和一个矮个子女生做同桌。这女生名叫孙心。若是在老教师带的班级，男女做同桌是绝无可能的，而在年轻的教师的班级，原则上也不允许男女同桌，所以秋淮算是破了个例。以秋淮的身材坐在第一排确实碍眼，只要其他同学没有明确地有意见，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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