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 4)
        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市百废待兴，并由此进行了一场以基础设施建设为主的市政工程建设，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并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末，史称“首都大建设”，而这个大工程所需要的大量的劳动力就是通过从京周边招工来实现的。我们现在在北京看到的高楼大厦大都是那个时候的工人们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在这场“运动”中，灵川累计输出劳动力两万余人次，秋季民就是这其中之一。在这个庞大的工人队伍中，绝大多数人在“运动”结束之后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只有少数人长久地留在了北京。

        这去北京的路倒也还算顺利。当季民跟着队伍长途跋涉到了县里时候，建筑队负责人一点人数，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先前给他们大队说只要二十个，叫他们在特定的时间来县里，但是并没有向大队要这二十个人的名单，现在多了一个人，负责人只好通过量身高体重的方式来决定这些人的去留。秋季民在这个队伍中年纪不大，但却长得一副好躯体，身高马大的他并没有理由被淘汰。当确定了这个被淘汰的家伙时，负责人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北京这几年招不少人，以后机会还多，等下一批吧。”说罢，就带着这二十个人上了去北京的大巴，而这个被淘汰的家伙沮丧着个脸背着行李默默地离开了。

        大巴车从灵川东川道驶出，由曲折蜿蜒的山路渐渐地过渡到一马平川的平原大路，一路驶向我们美丽的首都。依然是傍晚时刻，大巴车到达了北京市的建筑公司所在地，来自全省各地的人们聚集一堂，倾听公司的安排。首先，每个人都得签五年合同，其次，在上工之前要接受培训，还着重强调了安全第一的问题，以及其他注意事项。会后就分好了宿舍，这些年轻的工人们在饭后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秋季民学的是电焊技术。从开始跟着老工人做学徒，到成为一个熟练的电焊工，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后来，因为表现突出，还当了个小班长，带领小团队共同搞建设。在人际关系方面，季民也是广交挚友，尤其是一位叫赵福的书记。这个赵福比季民大的多，既是季民的长辈，也是上司，并且对季民的人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季民做班长，入党，落户北京，甚至连说媳妇几乎都不能没有赵福。甚至到现在，季民依然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来对待这位挚友。

        在工作上，赵福书记一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季民。赵福与季民接触的多了，觉得这人有志向，会做事，为人正直，是个可塑之才。季民做班长，入党，落户北京，赵福是头功。季民也视赵福为世交，两人相交甚欢。

        大约是在季民来北京的第五个年头，1988年的夏天，季民寻思着既然来了北京，那就得成为一个北京人，还得说个北京媳妇。然而，一个外地的小伙子来到北京，还娶个北京媳妇，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正当苦恼之时，季民向赵福诉说了自己的想法，这赵福一拍大腿，说这事交给他办。没多久，一个接一个的相亲就来了。在娶媳妇的问题上，季民有着自己不可动摇的底线，一不招亲，二不换亲。只要一听到招亲换亲，立马走人，绝不停留。就这样，前三场相亲都以失败告终，直到第四个。

        这家人姓安，祖上是地主，因为成分不好，没少遭罪，因此这家人向来老实。老丈人只有三个女儿，老大名叫安遇，适才二十二岁，比季民小一岁，长得英俊，是季民的相亲对象。老二老三还在上学。季民跟安遇接触过几次，也算情投意合。老丈人对这女婿也满意，也不忌讳什么，便直接发话了：“我女儿人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娶，我也不要你招亲，你将来管我个老就行了。”

        有本事就娶！这句话像山谷里的回音荡漾在季民的脑海中，对，没错，有本事就娶！

        公司给季民在北京市分了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房子，房子虽不大，却也是个容身之所，当然，最要紧的是离老丈人家近。就这样，季民从公司宿舍搬到了分到的小房子里住。除过平日里正常上工以外，其他时间大都是与安遇共度蜜月。

        安遇在就近的纺织厂工作，也有着自己的收入，除过自己消费，还多少供着自己的两个还在上学的妹妹。而现在，有了季民的帮助，情况也有所转变。

        这是1991年的七八月份，经过了两年恋爱的季民和安遇结婚了。两个人的生活虽辛苦，但却过得快乐，因此也没有急着要孩子。一方面是经济原因，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两个人都要工作，因此直到新世纪前夕，安遇才有了身孕。在新世纪的第一年里，2000年农历六月，安遇生下一对龙凤胎儿。因为这两宝五行都缺水，所以季民给孩儿取名儿都得和水有关。经过查阅字典和思索，季民决定取淮、浔二字为孩儿的名。哥哥叫秋淮，妹妹叫秋浔。

        在孩儿们的户口和扶养问题上，季民和在灵川的父母产生了争执。小两口认为北京市教育条件好，应该让两个孩儿都在北京成长和接受教育。而老两口则觉得不能忘了本根，希望把哥哥转到灵川让老两口扶养，妹妹留在北京由小两口扶养，这样一来，既可以减轻小两口的经济负担，也能让老两口抱上这孙子。

        秋季安作为长子，虽娶了媳妇，却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而老二秋季海则是直接被招亲了，虽有一个儿子，却也是跟女方姓。这样一来，老两口抱孙子的愿望只能放在老三秋季民身上。季民考虑到各种因素，觉得先把秋淮给父母扶养也不失为不错的做法，将来有了机会再把秋淮接回来不就行了嘛。况且男孩要穷养，女孩富养嘛。

        老四秋梅欢嫁给了一位干部的子弟。这女婿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有点家底。在灵川第二区接近市区的地带，这女婿有套百十来平米的两层小楼房，一时间也用不着，便把老丈人老两口接了过来，老两口也就走出了原来的深山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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