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2 / 5)
        少年道士朗声一笑，取出腰侧一把檀香流翠折扇，摇得长发飘然：“我知紫夜兄素待不凡如兄弟一般，可是陆兄……并非我损他，今日乃是五玄宗外门的收官考核，事关外门弟子能否进入内门继续修炼。可据我所知，陆兄在过去三年大大小小的御剑考核之中鲜有通过之时。今日之后，陆兄恐怕……”

        紫夜听了应姓少年道士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应兄此言言之过早，我知不凡御剑之术可能尚有或缺，可他的神念之力可是连掌院都要称赞的。”

        应姓少年道士似是有些遗憾：“陆兄的神念之力的确有目共睹，可这五玄宗是剑修的宗门，御剑若是不过关，只怕……”

        紫夜并未回答，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犹记三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是外门新弟子入门的第一夜，那时自己远离故土，来到这神州赫赫有名的剑修宗门五玄宗求道。那夜正值月圆，清冷的月光洒在玄武峰上，皎洁得寂静而安宁，却让人无法入眠，便徒步出了宿房，躺在玄武峰湖泊前冰冷的青石上，静看月光流转，云进云出。“怎么，睡不着？”一转头便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在月色下更显亲近之感。那少年也并未在意他的沉默不答，自顾自道，“我以为这么好的夜晚只有我会睡不着，没想到还有人在。”说罢取下腰间的葫芦，丢在他的胸膛上。“这是什么？”打开一嗅，竟是酒，“五玄宗不是禁止喝酒吗，而且入门之时便查过弟子们的行李，你这酒是何来的？”少年嘿嘿一笑：“这是家母自酿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些主事的人，早在他们查行李前，我就偷偷把佳酿埋在一旁的小树下了。怎么，不敢喝？”话音未落，只听“砰”得一声，酒已入肠，只觉一股热浪自腹中上涌，竟不觉咳嗽起来。那少年哈哈大笑：“我还没提醒你，这酒可烈得很。”“对了，我叫陆不凡，你呢？”“紫夜。”……

        陆不凡此时浑然只觉荡舟在平静的湖泊上，四周茫茫无际，这便是他的神念之湖。他此刻便是竭力尝试将神念与自己的铁剑相联系，此举说来容易，但对于他而言，这却是耗尽三年也无法突破的瓶颈。御剑之道，冥冥之中自有规则，倘若受造化孕育生而剑心，人剑合一之境，少则一年，多则三年，而天资卓越之人则更短，如紫夜，从其初次修炼御剑心法到人剑合一只用了短短一日，被掌院称为玄武峰近百年来最快进入人剑合一之境的弟子，更有甚者，据闻五玄宗外门青龙峰有一弟子，从修炼心法到人剑合一之境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引起了整个五玄宗派的极大震动。而相反，生无剑心，即使修炼一辈子也只会于剑道之上寸步难行，陆不凡自忖便属于此列。

        舟中打坐的少年手捏剑诀，神识一凝，只见前方突兀升起一道水柱直冲云霄。

        “呵！”高台上的少年道士忽然大喝一声，一道无形的气息自其印堂直射而出，直入铁剑之中，“起！”

        刹那间，微微瞑目的年长锦绣道袍道士睁开了眼睛，台下有说有笑的少年道士停下了交谈，满不在乎的华服应姓少年收起了笑容，思绪纷飞的紫夜收回了意识……

        风吹起了枝叶，发出了沙沙声，使人清晰可闻，方不过刹那，只见一道虹光长啸，冲天而起……当然，这种画面并未出现，铁剑任静静地躺着，纹丝未动。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笑语，打破了一派寂静。

        年长锦绣道袍道士摇了摇头继续宣布下一个弟子，继续闭上了眼睛，台下少年道士继续了他们的谈笑，华服应姓少年摇了摇扇子走了开去，面色凝重的紫夜看向陆不凡并迎上前去：“不凡，你……”

        陆不凡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剑修，打道回府了，三年了，真想家啊。”说罢，他拍了拍紫夜的肩膀：“可能我要先离开了。”随后自嘲一笑，看了看高台上瞑目的锦绣道袍道士，喃喃道：“失望了吧。”

        “我先走了。”陆不凡看了看紫夜的眼睛，心中不禁感慨，还是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月光下，那个清冷的少年，眼睛却是冰冷，不同的是，坚冰已融化为了池水。

        说罢，收回了目光，转身，对着背后摆了摆手，独自离去。

        紫夜望着陆不凡离去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似有一股悲怆卡在胸腔上，眼眶渐渐变得湿润，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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