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尹洙的考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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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尹洙的考教
  尹洙的病痊愈了,范纯礼做成了改变这个时代的第一件事,这是他改变范仲淹命运的第一步。

  说实话,范纯礼之所以想要救治尹洙,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范仲淹失去这一个生死之交,他知道,仅凭他一人是很难把范仲淹从庆历新政的阴影中拉出来。或许,再加一个尹洙就能劝说范仲淹了,至于尹洙会不会帮忙,范纯礼相信经过了这一次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尹洙一定会被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理说服。

  尹洙开始为范纯礼布置课业了,以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过问范纯礼的课业,现在病好了,也是时候给自己这个弟子谋划一番了。他把范纯礼叫到花园凉亭里,想要考教范纯礼四书五经的学习程度。范纯礼有范仲淹的影响,四书五经自然是学的极好的,尹洙考校一番后,觉得范纯礼基础很扎实,没有必要对其的课业再安排了,只是嘱咐范纯礼时常温习。

  既然课业没问题,尹洙开始考教范纯礼的大局观和实事观了。“彝叙对你父亲的新政怎么看?”尹洙问:“我听了你父亲跟我说的你对他失败的分析,但不知你对新政总体怎么看?”

  “父亲他太急切了。”范纯礼知道老师的意思,索性也就毫不保留地说:“想想大宋从太祖到现在八十余年积累的痹症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吗?这是不现实的。冗员的问题主要是太祖为加强中央集权,防止唐末那种藩镇割据势力出现而采取的分权手段造成的。父亲他想一下子就解决这个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方面限制官员数量,另一方面考察官员质量,那朝堂上的工作谁来做?靠父亲一个人吗?这也是不现实的。这朝堂上上下下都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维系着的超级大网,几代官家都没动的事情,是他们看不明白吗?当然不是,是他们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就只能维系着这样的境况。”

  “再说内忧外患。所谓内忧外患,不外乎就是对外打不过别人,对内起不到震慑作用。造成这一个现象的原因主要是太宗的重文抑武,强干弱枝。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扼杀了藩镇割据的苗头,但同时也弱化了我大宋的军事实力。如此一来,我大宋日益积贫积弱,官员人数虽越来越多,士兵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但大多数中下级官员职权重合严重,缺乏进取心,士兵多而不精,再加上更戍法导致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这样一来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再加上当时对夏战争的失败,契丹乘机乘火打劫,增加岁币,造成了更大的财政支出。冗官、冗兵、冗费严重,贫弱局面已经形成,统治危机日趋恶化。当今天子即位之初,土地兼并现象日益严重,农民大量逃亡,农民起义不断爆发,‘一年多如一年,一伙强如一伙’。甚至京畿开封府所属各县,也有盗寇出没。如此尖锐的积年弊案,能是父亲他们几个人解决得了的吗?所以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尹洙听完范纯礼这一段话,对其敏锐的观察力所震惊,范纯礼说的有些东西是他没想到的,但他觉得很有道理,而且范纯礼只说了庆历新政起因,没有评价措施,他很期待范纯礼评价范仲淹所做出的那些措施。于是就说:“彝叙,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那你对新政具体内容怎么看?”

  “父亲的措施具体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解读,第一个方面是澄清吏治。第一步就是明黜陟,也就是严明官吏升降。这一步是很有用的,是为了选拔有能力的官吏做更重要的位置。但这一步恰恰就给了很多人以可乘之机,我父亲他们是不会熟悉每一个中下层官吏,这样一来就会有一部分人依靠裙带关系升迁,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反而得罪了很多资历很深的官吏。第二步,抑侥幸,也就是限制官僚滥进。这一步初衷没错,但会得罪几乎所有的高级官员,所以得不偿失。第三部,精贡举也就是严密科举取士。这一步倒是没错,但也得罪了一些不学无术的士子。第四步,择长官,也就是慎选地方长官。这一步其实没有必要,因为裁撤下去的官员也许过了几天又上任了,把任命的权利交给地方官自己,他们肯定愿意用顺手的人,所以免了的官吏大部分又官复原职。第五步,均公田,就是重新规定官员按等级给以一定数量的职田,调配给缺乏职田的官员。这个也有点急切了,土地大部分都在官僚贵族手中,实行这个就是断他们的财路,得罪了他们就意味着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第二个方面是富国强兵。第一步,厚农桑,重视农业生产。这一步倒是做的很好,农业生产是一切的根基,有了粮食才能做后面的事情。第二步,减徭役。这一步也很关键,减少农民的负担,才能做好农业生产。第三步,修武备。这一步回到府兵制度就没有必要了,因为没实行,就不说了。第三个方面厉行法治。第一步,重命令,严肃对待和慎重发布朝廷号令。这一步是很有作用的,可以加强朝廷的公信力,最起码朝廷说的话都是能实现的,与商君城门立杆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二步,推恩信,落实朝廷的惠政和信义。这一步其实和第一步一样,都是加强朝廷的公信力,政策一出就能很好地执行。但是,这么多政策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怎么讲呢?所有人都知道,政策再好还要有人执行下去,我父亲错就错在根基太浅。几乎全国都在反对这个变法,仅凭官家和几个相公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的。他忘了团结大多数,打击少数。古往今来能干成大事业者,都必须要和光同尘。正所谓团结能者干大事,团结君子干好事,团结小人不坏事。我父范仲淹为人刚正,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这就干不了大事。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他的做法是错误的,失败的,行不通的。不知尹师怎么看?”

  尹洙听完范纯礼这一席话,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我原来以为彝叙你不识朝堂之险恶,今日才知你之才胜过希文与为师,为师也没有什么教你的了,等为师把你说的话思考几日再与你分说。”说完,就起身慢慢地走回去了。

  看着尹洙离开时的落寞背影,范纯礼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但是沉疴需用猛药医,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摇了摇头,范纯礼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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