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远走他乡后会有期 (1 / 2)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亚布把菜园边都种上了南瓜，经历过饥荒的人巴掌大的土地都舍不得荒废，南瓜出腾后可以顺在地边，不占空间。收拾好菜园，顺带找了点菜回家。

        吃过晚饭，亚布让阿勇把每家主事的人都叫来家里，说有事安排。来的族人都是男的，尽管不是每个家庭里能做主的不一定都是男人，但和家媳妇可不想在这样的地方遭受同族人的眼光，她们宁愿“垂帘听政”也不想自家的男人被人看不起，就算是没了男人的家庭也会让未经世事的儿子来参与。

        看到人来齐了，亚布开口道：“我决定出门几年，时间有点久，我们一家三口都去，叫大家来一趟就是因为这事。”

        所有的族人听后都觉得今天亚布族长有点反常，亚布的话如同平静的湖面丢进了一颗石子，大伙伊利哇啦乱哄哄的乱作一团，有的一个劲劝族长，有的低头私语，从老亚布走后大家都习惯了亚布的主事，谁家有个什么都找他商量，邻里之间的矛盾都是他出面调解。

        “听我说完。”亚布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出门几年这件事是事关我性命的事，大家都知道祖宗训下祭司不到36不结婚，我以为不把祭司传给我儿子就没事，建国（亚布的儿子，建字派）才十九我给他娶了媳妇，后来的事你们都跟我一起经历了，这或许就是祖宗留下训话的原因，这是诅咒，应在我身上了，前些日子我卜了一卦，只有离开才有活路。这次让你们过来主要交代几件事，一个是我走的这些年族长由阿勇继任，我知道你们都相信他，祖训分家不分心，这句你们记好，我就是没遵从祖训才有了今天的劫难。咱们和家老祖宗没文化，不似汉人祖训几十上百条，就一条“分家不分心”，希望大家都做到，团结家族才会兴旺发达，背离祖训我和家要走下坡路。二是我的房子由阿勇安排，谁家娶媳家里添丁房子不够住先住我这里，等有条件的时候再自己盖房。最后说的就两头牛了，咱们和家耕牛少，我唯一值点钱的就两头牛，由阿勇喂养，大家农忙时继续跟往常一样用，要是下崽了，归阿勇。我的田地让阿勇打理，每年给我三百斤米，折成钱等我回来后给我，我会的草药都教下给了阿勇，你们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去找他，祭祀阿平他爸也会点，虽然不全但也差不多了。我明天就走，以前出门有人接送，我也嫌麻烦没养马，阿勇把你家的两匹马牵上送我，家里的粮食不方便带，就留给村里的老人们平均分了，我只带上我的腊肉和酒，被盖行李这年头在乡基社百货商店里能买到，明天谁家也别给我送东西，我用得上也带不了，提前给你们说说，你们知道我的脾气，免得我把它全扔村口，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就这样吧，我要早点休息，不给你们酒喝了，酒我得带上送礼用。”亚布说完起身开始撵人，他知道他不撵人谁也不会走。

        “都回家吧。”阿勇也起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等人走光，阿希奶奶说“他爸，你再想想有没有漏下的。”老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子，破家值千金，心理有点舍不得，又有点忐忑不安。

        “收拾了一个月了，你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我们请上几十匹马都不够，都跟你说了这年头带上钱什么都能买到。”亚布近一个月来耳朵都听出老茧，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通知族里前，老人过年的时候早把事情跟阿勇说完了，两人也商量了好长时间，怕以后孙儿被人看不起，他把离家出走的原因归到自己身上，虽然都是族人，但牵扯到自己孙子的事上谁没点心思。

        人才走完没一会，村里阿希的奶奶辈和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围着阿希奶奶和阿希哭哭啼啼的说着，都舍不得这个哭命都孩子，阿希的两个婶婶和嫂子更是哭成泪人，毕竟是吃她们的奶长大，跟自己的孩子没啥两样。亚布也拿她们没办法，也能理解，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能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抽烟，他也舍不得这个家，但为了孙儿平安，不走不行。

        一大早，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来送亚布一家的，都知道出门带东西不方便，家家两块五块的往阿希奶奶手里塞，在结婚随份子钱都是大米几碗、小麦一盆、土豆一篮的年代，几块钱都是不知道攒了多久，阿希奶奶万般推辞都推不了，只能替阿希收下。

        阿勇把行李装上马，一驮是腊肉和酒，一驮是一家三口的衣物，驮衣物的马是给婶婶准备的，衣物不重加上婶婶马也驮的动，他牵着马一行四人沿澜沧**驿道顺江而上往北走去，一路上经过维登、中路、白济汛、康普、叶枝、巴迪、燕门半个月后总算到达此行目的地升平乡巨水村，这一路上阿希奶奶舍不得骑马，毕竟路程远，农村人对牲口都特别的爱护，毕竟一家人指望着牛啊马啊之类的帮忙做农活，抵几个人的劳力，杀年猪的时候多数妇女都转开。

        算算日子，到了谷雨时节，不管晴天雨天桑吉每天都坐在离家一百多米的村口山梁上，眼神一直不离山下的升平乡方向，这天黄昏，天色已暗，桑吉回到家泡完脚刚刚躺下没多久，村口传来短促的狗叫声，狗叫声里夹杂着驼铃声，桑吉一骨碌起身，套上鞋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阿爸，你慢点，这十几天都经过好几个马帮了，不一定是三叔。”丹增在楼上跟他阿爸说道。

        “大晚上的谁会赶路，要歇脚的都在升平，那里是县城。”说完朝门口走去，丹增也只能起身下楼跟上。

        阿勇拿着棍子守在婶婶的前面，藏狗虽然不如藏獒，但也异常高大凶猛，亚布走在前面，绳子上栓着石头抡着圈驱赶着狗，对付藏狗棍子压根没用，这是几十年前桑吉教的。这一路上从燕门上来他早已习惯了，开始的时候马匹受到惊吓，幸好阿勇年轻力壮，拉住了缰绳，不然有的忙的。

        “是老三吗？”桑吉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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