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曲 科利森学士 (1 / 3)
        胸前的项链，每一个链环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很是引人烦躁。老学士独自伫立在卧房外狂风怒吼的阳台上，盯着天空发愣。尽管人们会尊敬的称“安静，学士在观测天象，寻找可能的预兆”，但是科利森学士还是很清楚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寻找天象，也决不相信什么预兆。纯属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在这里发呆。

        一道黄白色的，带着红色和蓝白色的，说不出颜色但是绝对耀眼的光，可能是流星，划破了东方已经呈现出酱紫色的天幕，在黄昏的空中显得分外的耀眼。科利森学士可以用自己胸前的一百五十八个象征学士身份的链环打赌，他长到这么大，这都快九十岁了吧，都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流星。他也可以用自己胸前的五个硕大的，用天铁打造的链环打赌，自己没有在大学城里，烟波浩渺一般的羊皮卷里找到最近几百年里，出现了如此耀眼的恒星记载。

        更重要的是，科利森学士是一点都不信什么“预兆”的。被誉为月海众王的少鹰王据说出生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日环食，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必将建立和太阳比肩的功绩。他的确如此，但是他英年早逝。

        话虽如此，目睹这种混合了落日、月光、海洋和鲜血的颜色的光芒的流星……真的是前所未闻，纵然是整个刚铎堪称最博学的人，但是他也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他看向石墙上雕刻的浮雕，这些都是狮鹫兽。

        他们面目狰狞的看着天空。老学士突然很好奇，他们是否见过这些东西？要是他们会说话就好了……

        慢着……浮雕说话……天边的预兆……荒唐！滑稽！

        脑海里以无比强烈的语气思考这两个词语，都让这位已经年迈的老学士感到疲劳，从脑子到身体，全方位的疲劳。但是他的确感到自己的想法非常的滑稽。他的那如同莎草纸一般单薄脆弱，如同壁炉里的木柴一样干枯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粗糙不平的石墙表面，看着历史上以滚木擂石以及羽箭弩矢留下的痕迹，无比羞耻的想到。他可是学士啊！

        尽管和教会关系紧张，但是所有的人都承认，他们是这片大陆最聪明的一群人，比教士聪明，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戴链环都费劲的老学士。如今呢，他在想什么？浮雕说话，天际的预兆？自己这是越老越活回去了吗？难道自己一辈子辛苦挣来的智慧，就这么和青春一并逃窜无踪了么？曾经的他，在大学城里潜心学习，从天文学、博物学、医学乃至神学、历史学、战争学无所不包，最终成为了大家所信任，所尊敬的学士。到了老来却有这种想法，这真的是一种滑稽的想法啊！

        可是他有不能解释这颗无比耀眼的流星的来历，无法解释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这东西真的是他生平仅见啊。自欺欺人的装作自己没看见，平心而论……这是他无法做到的。

        他所在的地方叫海岩堡，当然了大家习惯于读“克斯坦因堡”，是南岩地大公爵治所的所在地。海岩堡完全不能称之为富饶，说他是全国最贫瘠的选帝侯治所也不为过。事实上，海岩堡仅仅是一座孤独的站立在海中的孤岛，除了东南角的海湾之外也都是比刚铎城的城墙还高的悬崖。这个地方除了鸟粪之外什么都不产，日常需求都是从隔海相望的南岩城用海船运来的……不过嘛，海岩堡的地理优势使得这座城堡有一条天然的护城河。而高高的悬崖上的那些远程器械，投石车、弩炮则可以打到很远的地方。而复杂的地下网络，大量的藏兵洞和堡垒则可以囤积大量的物资和武器，驻守大量的士兵。这足以将任何企图进攻的人，无论他的出身，职务，爵位和地位，都变成尸体，留在这里。

        这就是海岩堡啊……

        科利森学士所在的是整个城堡最高的一座塔楼，也就是学士塔。学士塔空间狭小，一张床，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卷《列王志》和一做小巧的望远镜。从南滨到北境，从东域到西领；从南岩地到海间地，从刚铎大公国到瓦尔迪亚王国，只要是有学士，他们就会呆在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高塔上，以至于一生和锄头打交道的农夫都将那些高高的塔楼敬畏地称之为“学士塔”，尽管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驻守弩手的瞭望台。

        老实说，科利森学士对这个地方又爱又恨。登上台阶简直是一种折磨，他感觉这台阶每天都要增加几级，用来和自己过不去。上个月他就一脚踩空，从两级台阶上跌下去，他反正感觉自己是跌断了半边骨头……现在站起来都感觉一侧的腿隐隐作痛。

        在他这个地方，他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湾里，那些黑色的桅杆。可以看到两艘战船在打算归港，那是吨位不大，船桨和风帆混合驱动的战舰，用处是在岛屿附近进行巡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岩堡开始疯狂的建造战舰——真的是疯狂的建造。在老学士的印象里，海岩堡最多维持大概五十艘战舰的海军，但是最近几年这个数目增加到了八十五艘，而且还在逐渐地增加，招募水手的计划也不断地进行……无论是海岩堡训练的水手和海军，还是从其他地方招募的，甚至是不想上断头台和绞刑架的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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