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凶名 (1 / 3)
        也许是一夜秋雨过后，天气格外凉爽些，使得赵家庄东门哨楼上的那两名哨子似乎精神了许多。

        这两人以往总是蔫靠着木板望着天发呆，好不容易熬到换岗的时候，便只想钻进被子埋头睡觉，一句多话都没有力气和人说。可如今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两人隔着数尺竟一直从清早聊到了午后。

        本来这两人只是在猜测一早跑出庄外的那两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可不知道为何，聊着聊着便扯到等少堂主回来之后，那疏忽大意的赵管事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其中一名身形精瘦的哨子明显阅历更为丰富，只听到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前年秋天老弟我去洛南县办事，就见过午后问斩的场面。那人犯被五花大绑拘在一个木制囚车里，只将头露出，脚却只能将将够到底，就这样吊着脖子一路驶来。等好不容易到了刑场，那人犯早已浑身脱力，瘫倒在地上，不过脖子却被吊长了许多。若碰到那硬气一些的人犯，会挣扎着直起身子来，吼道给爷来个痛快的。这时候一旁的刽子手便会提起好几十斤重的虎头大刀，大概比划了下人犯脖子的长短，只等一声令下，便举刀一斩。嘿嘿，不是老弟我说，那场面可不得了，脖子里的血能喷出数丈高，那被斩落的头颅顺势一滚，往往能滚出好远好远。”说到这里，这精瘦哨子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另外名哨子满脸惊呆的样子，脸上不觉笑开了花，便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但我听说今日走丢的两位小公子来头可不得了。杨二哥你可不知道，昨晚专门为给这两个公子接风，先是焚香沐浴不说，到了膳厅那小魔头竟把上座让给了他们，席间又不断夹菜献殷勤，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像条狗一般，末了还派了春桃那几个水嫩丫头去房里暖床侍寝，哎，老弟我一提到这里就心痛得很。你说这两小公子得是何等尊贵身份？定是公侯家的世子！这赵管事把这两个小祖宗弄丢了，那个姓于的小魔头岂会让他好死？砍头这等痛快手段定不会用的。”

        另外那名被叫做杨二哥的哨子口长得老大，结结巴巴的问道：“难不成…还有比掉…掉脑袋…还…还厉害的手段？”

        精瘦哨子冷哼一声，却又掩不住满脸得意，道：“杨二哥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老待在庄里守着一亩三分地，得出去闯闯看看。掉脑袋算什么，老弟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见过比砍头还厉害万分的手段…”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他将他听到过的挖心剖肝、剥皮烹煮这些手段都说了个遍，说得头头是道宛如亲眼所见。而那位少堂主在庄里本就凶名赫赫，私下里早就有小魔头之称，因此那杨二哥越是听得毛骨悚然，越是点头称是，好像只有手段越毒辣越不讲理，才越像是这位少堂主的行事风格。要知道昨夜这小魔头突然来到庄里，可是让全庄上下都好一阵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会死无全尸，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一同遭罪。

        那名精瘦哨子越说越得意，正说到那姓于的小魔头其实最可能将赵管事千刀万剐时，却见到杨二哥脸色突变，连忙抛了一个眼色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精瘦哨子以为是他被吓得不敢再往下听了，才暗嘲了一句孬种，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登梯的脚步，待得来人上来一看，不是那赵管事是谁？这名精瘦哨子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嘴巴长得老大，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管事却当做全然没有听见，只是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都过午时了，怎么少堂主和庄头还没有回来？”

        精瘦哨子慌忙结巴的答道：“报…管事，他们还…还没…回来。”

        赵管事望着道路的尽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下了哨岗。那名精瘦哨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差点要瘫倒在哨岗之上，却又听到赵管事在下面喊道：“一有情况，立即来议事厅和我报告，记住若不见赵庄头回来，任谁都不许放进庄里来，一只苍蝇都不行！”

        二人不敢再胡言乱语，都强打起精神望着远处，好在赵管事一向和善，从不与人脸红，若是让别人听到之前瞎说的那番话，估计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真正让这两人害怕的是，赵管事刚刚问起的那句话，“都过午时了，怎么少堂主和庄头还没有回来？”听赵管事的意思，他们早应该就回来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要是那小魔头路上真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等到回庄后再晓得他带来的两个小公子也不见了，那庄里难免要血雨腥风一番了，自己两个守门当差的可别首当其冲触了什么霉头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远远见到有一人策马本来。可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去时是一队人马，回庄的却就偏偏只有于琮佑一人。更吓人的是他不仅浑身血污，而且只能用右手牵住缰绳，似乎左臂负伤不轻，一看便是大事不妙！

        那名精瘦哨子连忙溜下哨岗，对另一人道：“杨二哥，你且好生看着大门，我马上去禀告赵管事。”那名叫杨二哥的哨子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转眼之间便见到于琮佑已策马赶到了庄门之外，朝自己喝道：“这位兄弟快些开门放我进去，官军就要杀过来了！”这杨二哥平日里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般架势？早已吓得浑身发软，更没半分主意，被于琮佑这么一喝，生怕怠慢了这小魔头会惹上祸事，便连忙下来开门将他迎了进来。又忽然想起马上有官军追来，便又急忙爬上哨岗敲锣示警。

        先前离开的那名精瘦哨子本就心里吃惊不小，看到这小魔头一身血污的独自回来，心中正想着莫不是把庄头等人给害了，现在又要杀进庄里屠戮一番？忽然听到身后警报声骤起，愈发觉得事态严重了，不知怎的边跑边脱口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魔头把庄头杀死了，他马上就要杀进庄子里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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