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斗 (1 / 4)
        大景二十六年，秋风萧瑟，塞外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黄沙。

        “哪怕已经是坐在这里，依旧无法相信，我居然还能够被称作将军。”武执提着那个褐色的酒壶，自顾自地大口喝着，“明明最初就只有匹夫之勇，不知不觉却也已经见证过三千次的昼夜更替。”

        那张木桌就轻易地被放到两军阵前，伴随着周遭的曲调悠扬，似乎想要为原先的剑拔弩张带来难得的片刻喘息。

        “假如换作是以前，估计真没机会和您像是这样把酒言欢。”他随意夹着盘中的肉片，眼中毫无戒备之意，全然没有半点作为将军的自觉，“毕竟是各为其主……无论如何，能和向往已久的老前辈接触始终是我的荣幸。”

        敢邀，敢赴。

        身前的这位长者闻言，仅仅是浅浅笑着，哪怕现在并没有身穿铠甲，任谁都能够看出眉间的那份冷傲与肃杀，“纵然是镇守边关数年，大景第一人的威名不也同样是如此地如雷贯耳吗？”

        与正值而立的武执有着明显的差异，来自外乡的杨老脸上早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两鬓斑白的他虽说还不到耳顺之年，体能方面更是保持在惊人的水平，只是近年来愈发感到力不从心，再也难以断言自己还可以为身后的那些百姓争取到多少续命的时日。

        假如只是考虑单打独斗，或许还可以凭借经验应付。不过换作战场上的那些瞬息万变，精神状态确实无法保证，难以达到如同过往般长时间处于绝对的专注和敏锐。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尤其是对弈之人……

        “又有谁能够想到，十年征战都未曾把你的那点天真彻底消磨殆尽？”杨老向来就是点到为止，若非有着故交的轻易，甚至未必会特意作出提醒，“毕竟已经是作为将者，总得谨言慎行，有些显得不知分寸的话还是记住尽可能少说为妙。”

        武执只是颔首，稍作思考，已经找到自己那句感叹的问题。放下酒壶的他随即就是对上那道凌厉的视线，双手抱拳，示意有所领教，这些道理本就应该牢记……不对，是培养成本能，作为自己平日举止间展现的反应与的众多将士的表率。

        “所以才会觉得，我未必配得上目前这种地位。”他的嘴角确实扬着，却无半分笑意，“顶多就是大景的刀……就这也有点言过其实，或许还是更像一条仅仅学会如何咬人的小疯狗吧？”

        居庙堂之高，已有足以安内的鹰。至于处江湖之远，则是还需要自己来扮演攘外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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