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弱书生
        事实证明，霍小光的审美还是符合大众标准的，起码他一生所爱的两大美食炒米线与柠檬撒没有被堕落街口味刁钻的食客们抛弃。毫无征兆的，“霍英记风味小吃”的生意开始好起来了，营业指标按照英政先生最初的理想图开始蹭蹭蹭的上扬四十五度一路狂飙。

        这天霍掌柜与英掌柜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摊子前走来一位神情落寞的食客，看年纪约莫二十一二岁，度数不浅的眼镜暴露其深不可测的工科背景，只是那一脸唯唯诺诺的表情一扫天之骄子的踌躇满志，倒像是上古时代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

        他默默的点了一盘单价**的素米线，自顾自的端着盘子，却并没有凑去坐小方桌，而是背对着众人，蹲在偏僻的角落慢慢享用。吃完之后，那穷酸秀才又把盘子跟筷子毕恭毕敬的递还给霍老板，还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但是并没有走，而是转身蹲到刚才吃饭的角落，旁若无人的背起了单词。

        夜色深沉，最后一名食客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缓缓的起身离去。霍小光与英政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的伸出右手在空中甜蜜的击了个掌，开始麻溜的收拾桌椅板凳。这时蹲在一角的秀才才扣扣索索的凑上来，迎着他俩狐疑的眼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像是喃喃自语的言道，两位老板，我，我有点事要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英政很看不惯这种猥琐的样子，没好气的回道，这方圆百里就咱三人了，你还借哪去啊？有事说事，别遮遮掩掩的！

        秀才连连摆手，说，你看你，哎，还还，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今天过来啊，就是收下那啥，保护费。

        保护费？！英政与霍小光同时惊呼一声，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良久，霍小光才问道，我没听错吧，你来跟我们收，保护费？为啥啊?

        秀才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其实吧，我们收保护费也是根据商家的营业状况来的，你们这几天生意红火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这条堕落街，没有工商收税，没有摊位费，只有少的可怜的管理费，所以为了大家都有钱赚，我才，才收你们的保护费的。

        霍小光一脸的不悦，追问道，那么，你们的收费标准是多少呢？

        秀才露出灿烂洁白的牙齿，比划出两根手指头，点点头说道，我，我收费不高，也就是，营业额的25%，嘿嘿嘿……

        当晚的下弦月月色淡然，安静下来的堕落街显得肃杀了许多，月光下霍英记的小推车渐行渐远，车轮子不堪重负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乌漆嘛黑的围墙边，一双纤细的胳膊勉强支撑起孱弱的身板，秀才捂着肿的老高的腮帮子，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小推车爬坡的时候，英政习惯性的跳下来顺着坡子往上推，霍小光在前面把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出手也太狠了吧，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么？你看看他不成熟的样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英政回道，人家一张口就百分之二十五的税，爸爸来了也没这个待遇啊！老子当年算是手面大心眼黑的主了，也没设想过这么高比例的税费，他这不是在断人财路了，直接是断人生路啊！你这个人，妇人之仁，刚才已经是我们这档子生意生死存亡之秋了，你还被人家弱不禁风的相貌所迷惑，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还打算掏钱意思意思啊？

        霍小光解释道，我这不也是看人家可怜么，给俩钱打发了就算了，你还还，《出师表》都扯出来了。

        给俩钱打发了？没那么简单，你等着瞧吧，这生意啊，难做呢！英政发力一推，把小推车推过最高坡，然后一个颠跳坐进车斗子，跟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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