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闯关东
  我的名字叫金凤吉。对，你没有听错。就是凤凰的凤。我也不知道为啥起了这个名。我就知道我这名字是按照家谱起的。我太爷名字俩字儿，我爷那辈儿名字中间有个奎字儿，等到我爸这辈也是俩字儿，到我这辈就是凤字儿，整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说，虽然我长的比名字更像女的……

  那么接下来先唠点以前的事。我得从我太爷那辈讲，19世纪30年代那时候闹饥荒，我太爷跟太奶从山东扛着扁担领着三个儿子，长途跋涉地步行入关走到了吉林这边儿的一个农村，就在这里安了家。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也是扛过来了，所幸一家五口算是平安无事。为啥闯关东呢，齐鲁大地那时候闹饥荒，活不下去了，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也不是没有的。更有的因为一担小米儿谋财害命的。人性么，谁都想活命，没吃的就是吃观音土（白黏土）拌野菜，野菜没有了就用小刀卡吃（刮）点树皮用水煮了吃。这玩意吃多了拉不出来容易大便不通憋死，那也没招，也比饿死强。东北这边地大物博，只要肯干，开荒种地就饿不死。所以那个年代山东河北附近地区很多人都会闯关东。有些人就犯迷糊了，为啥不走海路呢？过了渤海就到大连。那年代你没有点钱的根本上不去船，所以大部分人都得靠步行。钻山林涉河流，挨饥饿斗野兽，十有五死的时期一家人全都能活下来是多么地不容易。哦对了，还有一个笑话说俩东北人互相辱骂，其中一人骂对方是山东棒子，刚骂完不料他爹拿着鞋子给他一顿抽，边抽边喊你爷也是山东人。好悬没给他嘴抽冒沫子喽。

  话说我太爷领着老婆孩子到这边定居，附近10多里地有个哈达山。蒙文是“太平岩石”的意思。这个“太平岩石”可真就不咋太平，要问为啥听我往下唠。

  我太爷在这个张家村儿定居到第三年，房子也盖好了，小鸡儿也养活了好几个，偶尔还下几个蛋。地也开垦了两块，白天领着我三个爷爷种地，偶尔也出去打打短工，小日子过得虽然苦也挺滋润。还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就住我太爷家邻居。我听我爷爷回忆说这个人叫张强，跟我太爷岁数班对班儿30出头，长得那是又瘦又小，还没我大爷爷15岁半大小伙子壮实呢。也是个挺苦命的人儿，那年冬天父亲半夜出去上厕所一宿没回来，天亮了才知道人没了。大雪封山还不好找，村里人帮忙找了五六天，在东边的大树林子里看到了尸体，趴着死的。应该是让啥野兽给叼走了，脖领子里的气管和肉都没了，脑袋瓜子就那么挂在胸后儿。你说这啥野兽啊，这得饿啥样。这事一出他妈一病不起，好了就疯疯癫癫的了。除了日常给张强做饭就拿着镰刀蹲东边树林子前面的土堆上直不楞登地往树林子里看。就这么不到半年就瘫巴了。临走之前握着我太爷的手说道：“这辈子过的太苦，我要找你叔去了，强子就拜托你了，求你照顾好他。”跟着哼吃两句话就咽气儿了。之后还是我太爷领家里人帮着张强罚送的。

  这个张强也是个孝子，房子托我太爷帮忙照看，自己在坟边盖个小木屋守孝。我太爷偶尔也去陪他喝喝酒唠唠嗑，眼看着这大活人住坟边也不落忍总劝着回去住，本来长的就瘦小，那小脸熬的唰白，看着都让人心疼。禁不住这孝子执意守孝，也就不了了之了。就这么隔了不到俩月，我太爷领着我大爷爷和我爷去上坟，我三爷爷岁数太小就没领，跟我太奶在家看家。等爷仨到的时候看着张强趴坟包子上就没动弹，我太爷还在旁边劝：“今天中元节，老哥带着孩子给上坟来了。”见没回话，离近一看，尸体都硬了。后腰中了两枪，血都淌没了。坟包子愣眼一瞅左一半红右一半黑。给我大爷爷和我爷吓得都尿裤裆了。我太爷把竹篓一扔，一手夹一个连拉带拽的整回了家。到家了我太奶还在做晌午饭，看爷仨那眼睛都直勾勾的，问一句也没答应。我太爷冒懵一句张强死了，给我太奶也吓得饭盆都掉地下了。我太奶能压事啊，问好缘由就让我太爷领村里的人去收尸，那时候村里没有那么多私心，都是互帮互助的，村里人知道之后一致同意去收尸，人死也不能暴尸荒野啊，可等村里人跟着我太爷去了之后，张强没了。坟包子上的血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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